“外婆,你说我成绩那么差是不是因为脑子不好使啊?”
“胡说!我们千千最聪明了,小时候你才刚上一年级就能背诵唐诗三百首。那时候我和你爸妈都觉得,你长大肯定是最有出息的。”
冯千千听见这话心里面很不是滋味低着头心情低沉:“可是……我现在连数学都考不及格,怎么可能会有出息?”
外婆摸了摸冯千千的头:“其实外婆不希望你能有什么大出息,外婆只希望我们千千能够开开心心的,那就够了。”
冯千千的父母是医护人员平常工作很忙,从小她就是被外婆带大的。比起父母冯千千和外婆的感情才是最好的。
冯千千靠在外婆的怀里撒娇:“今天我想和外婆一起睡。”
“都这么大了,还要和外婆一起睡啊!”
“就要。”
“好好好。”
周末一大早冯千千就准备帮外婆去超市抢购,打折的日常生活用品。
“外婆,我出门啦!”
“等一下。”
外婆系着围裙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出来拉住要出门的冯千千。
“你就穿这身出去吗?”
冯千千低头看了看自己,长发像团打了结的毛线,几缕翘起的发丝倔强地支棱着,发梢还沾着睡觉时压出的褶皱。
米白色小熊图案的睡衣皱得不成形,领口歪斜地耷拉着,衣角卷着隔夜的饼干碎屑。
松垮的裤腿一边提到大腿,一边滑到脚踝,露出没穿袜子的脚腕,拖鞋趿拉在脚上摇摇欲坠。
黑眼圈像被泼了层墨水,糊在眼下,嘴唇干裂起皮,眼神呆滞涣散,完全没了往日精致模样。
“对啊!反正又不会遇见熟人。”
超市自动门吞吐着汹涌人潮,玻璃门上的“周末狂欢购”海报被挤得微微变形。
生鲜区蒸腾着白色雾气,鲜红的促销价牌下,主妇们攥着塑料袋你推我搡。
冰柜柜门刚弹开就被七八只手同时按住,五花肉与鲜虾在冰面滑出凌乱的轨迹。
粮油通道传来推车碰撞的闷响,老人佝偻着背把打折的大米袋往车里塞。
身后年轻人踮脚去够高处的挂面,货架在推挤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收银台前蜿蜒的队伍如同贪吃蛇,扫码枪的“滴”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借过”“麻烦让让”。
连头顶的空调出风口都卷着汗味与廉价香水味,将整个超市烘成一锅沸腾的浓汤。
冯千千趿着拖鞋撞进巧克力货架区,乱发随着动作炸开成凌乱的蒲公英。
她扯着皱巴巴的睡衣下摆兜住散落的巧克力礼盒,脖颈挂着的卡通睡衣系带歪到一边,露出锁骨处沾着的饼干渣。
指甲缝还留着昨夜熬夜追剧啃薯片的油渍,此刻却闪电般伸向最后一排半价黑巧,肘部重重撞开身旁试探的购物篮。
“这些我全要了!”
她弓着背把货架上的巧克力盒哗啦啦搂进怀里,塑料包装挤压的沙沙声混着粗重喘息。
散落的锡纸包装在地上打滑,她干脆跪在冰凉的瓷砖上,像只护崽的母兽。
用身体挡住旁人探来的手,睡衣裤腿被蹭得灰扑扑,露出一截脚踝上的卡通袜边。
收银台前,她歪着头用肩膀夹着手机算账,怀里小山似的巧克力堆得摇摇欲坠,连店员扫码时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她一抬头就看见许林凡站在门口,身上套着件奶白色连帽卫衣,背后印着抽象的星球涂鸦,橙色线条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深蓝色水洗牛仔裤膝盖处自然磨白,搭配双米灰帆布鞋,鞋带松松垮垮地打着蝴蝶结。
脖颈挂着银链吊坠,末端缀着枚做旧的宇航员徽章。
棒球帽反扣在蓬松黑发上,露出光洁的额头,侧脸被阳光镀上金边。
手腕随意缠着黑色运动护腕,斜挎的帆布包垂着卡通钥匙扣,走路时跟着步伐叮咚作响。
如果地上有裂缝的话,此刻冯千千比老鼠还想往里钻。
她突然后悔出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听外婆的话,换一身衣服再出来。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冯千千一直在心里祈祷许林凡不要认出自己。
“千千妹妹?”
但他一声千千妹妹,让冯千千最后的希望也完全破灭。
“你认错人了。”
冯千千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去,她拎起购物袋就要往外跑。刚走没几步袋子下面就破了一个洞,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就像是在人群中裸奔一样令人崩溃和无地自容。
许林凡向超市收银员买来一个塑料袋,然后走过来蹲下身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全部捡了起来。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许林凡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冯千千却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谢……谢谢。”
冯千千低头伸手去接许林凡捡好的袋子,但他却没有要递给她的意思。
“这么重,我帮你拎回去。”
“不……不用了。”
冯千千伸手要去拿袋子,许林凡却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千千妹妹,你就别和我客气了。”
有许林凡在身边,冯千千紧张得都快不会走路了。
“千千妹妹很喜欢吃巧克力?”
“啊?嗯。”
“刚好我爸妈上次回来带了很多费列罗,我不是很喜欢吃甜的东西,一会儿我拿过来给你。”
冯千千紧张的心跳加速连忙摆手:“不……不用了。”
“哎呀,不要跟我客气。”
许林凡一直把东西给冯千千拎到家门口。
“你等我一会儿,等我一会儿。”许林凡转身跑远,完全没听见身后冯千千的话。
“哎!学……学长,不……不用了。”
冯千千又惊又喜,连忙回房间里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把长发编成麻花辫扎上蓝色蝴蝶结。
她拿着小镜子站在门口整理头发,眼睛却时不时往远处看。
许林凡回到房间却发现桌子上的费列罗全都不见了,他一把推开林晓卧室的门。
“林晓,我书桌上的费列罗巧克力呢?”
林晓停下手中的笔:“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巧克力吗?我就拿走当生日礼物送给朋友了。”
“你下次拿我的东西,能不能先跟我说一下。”
林晓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以前拿,你也没说什么啊!”
许林凡拿上钱包转身就往超市跑,在货架上寻找费列罗巧克力的身影。
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又走到收银台前:“你好,请问还有费列罗巧克力吗?”
“不好意思,费列罗巧克力已经卖完了。”
许林凡跑了好几个超市才买到费列罗巧克力,两个小时后等他再回到冯千千家门口却没看见她人。
他失落地转身准备走,刚好看见手里拿着糖葫芦的冯千千,她红着脸走过来。
“学长,你吃糖葫芦吗?”
“给,费列罗巧克力。”
两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冯千千怀里抱着一大袋巧克力,许林凡手里拿着糖葫芦。
“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我还以为学长,不会来了。”冯千千害羞地一直拨弄自己的麻花辫。
“怎么会,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
那天下午冯千千和许林凡坐在公园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许林凡送的巧克力,冯千千如获珍宝,吃完的巧克力纸折成爱心放进心形的玻璃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