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们去京城一趟吧!玙儿好久没有回来了!怪想他的!你这个儿子真是的,早就可以议亲了,他偏偏不着急!就那个语嫣丫头——媏娘小时候的玩伴,你看现在出落得水灵灵的,得体大方,性格温顺!相公,要不咱们托父亲拜贴求亲,父亲在位着呢,不相信不成?再说,咱们玙儿这次在柳林坡可是立了军功,皇帝肯定赏功我孩儿的!明儿到京城就去见父亲说这事,等着吧!准能成!”媏玫兮说着,仿佛儿子已经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在眼前了。
“娘子,跟你说过几回了,那个叫语嫣的姑娘不行,过于精明,像她母亲一样爱算计人!孩子聪明是聪明,但是过于精明老是让人觉着不放心!前两年的事情你忘完了,珩儿和她在一起时,不就是被她哄着拿她舅母的钗环,反过来还说是珩儿偷的,什么孩子,都是她那贪小便宜的母亲教的,那一次教训就够了,就足可以看出她是什么样的孩子,趁早打住吧!娘子你,还有玙儿和珩儿都是直脾气,没有什么心机的人,娶这样一个女子回来,还不得把咱们家整天弄得鸡飞狗跳,还过不过日子了?趁早了了这个念头!”关键时刻,家里大事还得是曹郁风当家做主,女人当家,房倒屋塌,也不是没道理的。媏玫兮想了想,官人说的对,也低头不说话了,又猛地抬头喊到:
“珩儿呢?珩儿!都是官人打岔,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珩儿来母亲这儿,明儿可要穿上女孩子家的衣装,不能再穿得跟个破小子似的,整天跟小子们不是打架就是惹事,没了一点点的女儿家的样子!打扮得漂漂亮亮些!听到没有!不然,你那爱挑剔的舅母又该说你没规没矩的了,数落我没教养好你,我可是被她说得没脸没皮,想着就让我来气!珩儿。你得给为娘的争口气!到京城后,不准再跟人打架惹事!你这丫头,我说了半天了,听到没有!”媏玫兮不满地白了一眼曹郁风:
“都是你平日里惯得,没有一点闺阁小姐样子了!回来,你上哪儿去?你这个让人操心的孩子!好好,母亲不说了,不说了!”媏玫兮一把拽住住青珩的袖子,说啥也不能让又她跑得无影无踪了:
“不说了!来来来!看看母亲托人给你买的京城里最实兴料子,女孩们都喜欢的!刘妈妈,你把前几天到的布料拿来给珩儿瞧瞧!看看她有没有喜欢的!”
“哎呦!母亲,听你说这么长时间话,我.....我水喝多了......我想去如厕!”曹青珩再也忍受不了母亲的唠叨了!趁母亲抬手看衣料,一闪身没了踪影,气得媏玫兮逮着刘妈妈说落了起来!再扭头去说落相公,相公也趁她没注意溜了出去!
......
汴京的繁华和宁静的青龙涧谷雨村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长年跟父亲游历的青珩对于这些热闹景象早已不觉得新鲜了。母亲拉着父亲买东买西,好像所有的东西她都要翻一翻,看一看,挑上几挑,然后再不满意地絮絮叨叨着离开,哪里还顾得青珩,青珩也早已溜得没了影踪!这母亲当的,原是为女儿买东西,买着买着,全都是她自己的啦!
一夜细雨缠绵,晨时的御街一尘不染,仿佛不甘心夜市的热闹被这一场雨涤荡,悠长或短促的叫卖声此时陆陆续续地开始了。
青珩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还是被街上渐渐响亮起来的声音吵醒了。旅店楼下露天咸饼铺子老主人起得早,一阵忙活之后,“啪啪啪!啪啪!啪!”那是老主人在用手掌拍打面团,好像每拍五下,再重重“啪”一下,又响又脆的一声,一张饼便摊在厚厚的平铁锅上。青珩叉腿骑在栏杆上,抱着柱子,看着老主人忙忙碌碌。老婆婆一会儿给灶间添火,一会儿洗洗手把面揉成长条,再一块块揪下来。用刀切不是更快吗?可老婆婆偏用手,五个手指一拢,一个面团丢向老主人,手指再一拢,一个面团又丢了过去,老两口配合默契,不多时,火炉前挤了一群人,争先恐后,怕是晚一步买不到似的。
风斜着吹过来,葱花,猪油,还有芝麻的味道,扑面而来,钻进青珩的鼻孔里,口水瞬间到了嘴角。一个飞身,飘落在咸饼铺子前,挤了进去,帮着老婆婆搬东西,拿柴火往灶里添!
“傻孩子,不能再添了,火大了容易烤糊了!”老婆婆一面五指收拢揪下一块块几乎一样大的面团,一面急火火地对着青珩大喊着!话落间,一张咸饼朝着青珩斜飞过来,眼见着烤得金黄焦脆咸饼要结结实实打在她脸上了,众人这才发现灶台处啥时候多了个小子,惊呼声袭来,青珩被灶里柴火烟气熏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只顾得抹眼泪鼻涕呢,扭过脸才注意到咸饼疾飞而来,不慌不忙张嘴接住。祖孙俩这瞬间的表演,把买咸饼的顾客们先是看得目瞪口呆,而后捧腹大笑不止。见这青珩灰猫一样的脸,手持烧火棍,紧紧咬住一张咸饼,没有擦掉的鼻涕耷拉在咸饼上,傻笑一声,尴尬地闪过身子,背朝众人,大快朵颐起来:
“多谢婆婆 ,只是这几日的饼咸味少了些,少了咸的味道,葱油的香味也没有先前的浓郁了!”
“还是珩儿的嘴刁得很!”老婆婆说着叹了口气,低头揪着面团,不再言语了。旁边仍是笑声不断。
媏枚兮也起得早,扯着相公看景,回来要进旅店,想着给珩儿买她爱吃的咸饼,又闻一片笑声,扶着相公踮起脚尖往里面瞅去,这一看不打紧,见女儿灰头灰脸朝着众人傻笑,哭笑不得,也不敢大声喊女儿,恼怒之下,狠狠地掐着相公胳膊,埋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