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牌楼的一瞬,白止止恍然有种醍醐灌顶的错觉,像是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他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惹得他眼前一花,稍稍晕眩了片刻。
而正当他杵在原地缓解时,身后突然传来急切的嚷声:“让一让!都让一让啦!”
白止止闻声睁眸,这才发现,此刻自己脚下并不是坎坷的山路,而是泛起光斑的平缓的青石板路,正前方也不是绵延百里的密林,而是一面高耸入云的巍峨山墙,板板正正的鎏金篆文如一层薄幕悬浮于墙壁之上,每一个字都如洪钟一般大小,迎目而来,颇为震撼。
好奇心驱使下,视力不差的白少爷定睛一看,只见正对他的墙体上面明明白白地虚晃有四个金灿灿大字——
禁止早恋??
“赶紧让一让!”
身后的声音越发催促,白止止没来得及细数满墙到底有多少个“不许”和“禁止”,连忙诧异地转身回看,然而下一刻,不等他看清来者是谁,一阵飙驰的疾风从他身前“嗖”的蹿过,险些将他掀翻出去。
白止止踉跄了两步,待稳住脚跟,突觉两袖清风,身上似乎少了些累赘,结果低头一看……
啊!!我的家当呢?!
“抢劫啊!有人抢劫!”白止止没想到青天白日之下竟会有不轨之徒,而且这人动作娴熟,手法利落,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出一里地了。
所幸有那道高墙拦着,那贼倒是跑不远,不过四下并无旁人,白止止虽吆喝着求助,却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往前冲。
可当他将要追到山墙下时,那个隐藏在小旋风下的贼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但让白止止怯步的是,这贼居然不是一个人,竟是五个人!
其中一人体格肥硕,面门朝下,身裹浴袍,以平趴的姿势被另外四个人抬到了山墙前,而后,各持一角的这四人动作一致地松手,将他们抬来的胖子扔在墙根下后,倏地又化成一股小旋风,调头离开了。
方才见对方人多势众,白止止并不敢冒然上前,可现下一看五贼变一贼,而且这胖贼像是还没睡醒,白止止顿时士气倍增,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踱着步子凑近那个趴在地上的胖贼,然后伸出手,以点炮仗的架势扒拉自己的包袱。
却不想,他方才动了一下手,那胖贼心有所感似的,竟将包袱往自己下巴底下一塞,整个脸面都陷入了软塌塌的包袱里,很快便传来了有节奏的呼噜声。
敢情这小胖贼还以为自己顺手牵走了一个软枕啊!
白止止蹙着眉头,盯紧被胖贼压在脑袋下的包袱,等胖贼稍稍偏了偏头,他看准时机,蓦地将自个儿包袱扯了出来。
小胖贼一脑门磕在了青石板上,非但没醒,反而睡得更踏实了,而随着如雷的鼾声响起,那面矗立的山墙内忽地发出了低沉的轰鸣,紧接着,那些氤氲在墙面上的篆文都随之微微颤动,满墙的金色纹络犹如被风沙腐蚀的壁画,簌簌地弥漫向一处,在墙面央心凝聚成一道冲天的金柱。
耀眼的金光颇有威慑力,白止止下意识往后避退,直到金光消逝,他才敢正眸看向那面山墙,却见央心处裂了一道竖直的缝隙,一分为二的齐整断面正向左右退去,露出一条宽阔的大道。
这时,那酣睡的小胖贼被地动山裂的声响吵醒了,待擦了擦嘴角的涎水,迷瞪着眼问了句:“汤池水烧开了吗?小爷我要沐浴……”
小胖贼说着,正欲换个舒坦的姿势接着睡,可当他转头望见那溢出灵气的阔道时,陡然大喊一声:“我去!!”
汤池突然变仙阙,小胖贼受惊之下忙环看四周,直到目光落在直挺挺站立的白止止脸上,他那瞪圆的蓝瞳小凤眼才重又眯成一条缝,迟疑着开口:“表,表弟?!……你是止止?!白止止!”
见小胖贼知晓自己的名字,白止止茫然地看着对方,诧异地问:“阁下是哪位?”
“我是你大表哥啊!”小胖贼激动地爬起来,肉颠颠地跑到白止止跟前,喜出望外地道,“你大表哥,蓝逗啊,记起来了吗?咱俩十年前见过的呀!”
十年前见过?!那不和上辈子见过差不多吗??
白止止眨巴了两下眼,恍惚记起来,他十岁那年,确实见过他那位执掌蓝巨城的城主舅舅,也确实见过一个比他年长三岁的少年,可他印象中,那少年瘦巴巴的,像根竹竿,眼前这人……呃……像个大号的芋头。
“蓝逗?我表哥是应该姓蓝,可是……”
没这么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