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背后莫名蹿上一阵阴森森的凉意,炎临微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紧接着下意识看了看仍在奋笔疾书的人。
虽腿脚不便,但白止止仍没有闲着,大半日的时间都倚坐在床头,勾勒那些他无法驾驭的初级符篆。
只不过炎临微末向他表明心意之前,白止止修炼的目的仅是为了与炎临微末解除婚约,可从今日开始,他修炼的目的却只为有朝一日能与一人并肩,他不想再重历渡棚那夜的恐惧,他总要有修为傍身,这样无论末渣渣能不能自己从埋没的土石里爬出来,他至少有护住对方的底气。
但炎临微末表白后尚未得到他清楚的回应,并不能猜透他现下暗揣的心思。
所以瞧白止止学得颇用心,拧起的眉痕间还隐约透着不修成某神君师父便不罢休的决心,炎临微末越打量他越觉得心里不踏实,于是搬动着坐椅靠近床边,小心翼翼地问他:“止止,假如,我的意思是如果……”
话音稍顿,炎临微末觑过白止止神色,忽地抛弃所有的假设,直截了当地开口,“其实我们根本不需要解除婚约,你是不是也不必坚持原先的修行目标?”
白止止一时半会儿没记起来自个儿的修炼大计是啥,有些懵圈地抬头,盯着这个突然打搅他画符,而且说话随心所欲的人。
炎临微末见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继续迂回着言辞,劝解道:“你想啊,这修行之路漫漫,我们不一定非得修成师徒,也不用非要修成什么仙尊神君的,这压力多大呀,何必呢,你再想想,咱俩在一起,能修的东西岂不有很多?……就比如……”
随着被拉长的尾音,炎临微末试探着凑近白止止,然而就在他即将贴上白止止嘴唇时,后者忽然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将他一下子压回坐椅的同时,了然道:“末渣渣,你说得很对,咱俩住在一起,需要修的东西确实不少,我那天看到仙岛后山有竹林,你要不去砍几根竹子,给浣洗间的浴池加个屏风?……算了,学苑可能不许我们私自砍竹子,要不还是去补给亭吧,看看能不能领个屏风。”
炎临微末一愣,顺着白止止手指的方向瞥了眼浣洗间,有些怀疑地问:“修……屏风?”
“不能修吗?”白止止反问一句,颇有压力的目光径直落在炎临微末身上,“你方才不是说,咱俩在一起,你能修的东西有很多吗?这屏风……你难道修不得?”
炎临微末:“……”
我是说咱俩一起能修的东西很多,但我没说,仅我一人修啊!你见过哪对道侣双修是一个人修的?!这不为难人嘛??
咚——!!
正当炎临微末愣在原地,愁闷如何委婉推辞修屏风一事时,突然间,一阵清晰的颠簸感倏地袭来,惹得待在床上的白止止不自觉地伸长胳膊,一副求抱的架势,同时惶然大喊:“末渣渣!地动了吗?!”
许是在渡棚时吓出的后遗症,白止止一旦察觉到有震颤感,便控制不住地心慌。
炎临微末倒是淡定,很自然地横抱起白止止,任由其双手紧张地环在他颈后,然后压着眉眼的喜色,抱着行动不便的白少爷来到了后窗前。
外面茜红的霞光像极了某人害羞的样子,炎临微末忍不住多瞧了两眼,之后才把视线堪堪落在学苑后山。
爹呀——!!娘唉——!!
我去——!!什么鬼啊——!!
啊啊啊——!!!
接二连三的凄惨叫声划破温柔的暮色,回荡在整个学苑里。白止止听得心里发怵,下意识转眸看向炎临微末,却只见后者神色澹然如水,不显丝毫波动,除了绷紧的下颌线隐隐有点颤动,似在克制隐忍着什么。
看这样子,白止止诧异地歪了歪头,思量片刻,满眼不解地问道:“末渣渣,你是在……憋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