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炎临微末说完这番铿锵的言辞,白止止刚想塞进嘴里的桂圆稀里糊涂地掉在了地上,果肉滚动的路线像极了白止止此刻脱缰的思绪,茫然又无知。
默然良久,白止止忽略掉炎临微末对他的盲目信任,只揪住与修习有关的字眼,疑惑地问道:“什么幻术?”
炎临微末指了指后山的方向:“这位莫梓楠上仙的傀儡术之所以比同道中人高明,不仅仅是傀儡木做得好,还擅用幻术。那些新来的修士不熟悉启碇仙岛的地形,随木头人在林子里逛游半天,看见的除了树就是草,另外,他们手里还拿着斧头,一旦踏进那一小片松林幻境,他们下意识便以为自己看到的东西就是一棵松树,根本不会细想其中的蹊跷,所以区区九个小木头人就把他们困在了幻境里。”
白止止回想着自己看到的场景,不禁惊讶地张了张口,接着闭上,如此反复两次,才出声问:“可是我……我没有看到什么松林幻境啊?”
“我知道。”炎临微末笑着安抚他,“止止是预言师嘛,当然可以看破世间所有幻术。”
“预,预言师?在哪儿?我?我呀?就我这样?”白止止环顾半天,最后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忙摆手道,“不不不,不可能,我不可能成为预言师,爷爷在世时说过的,预言师本身就是一个预言,你仔细看看我,像吗?”
我哪里像个预言,我分明就是个愚的。
为了让炎临微末看得仔细,白止止说完,见炎临微末失神般凑近他面门,他也没有躲闪,只不过在两人目光短暂相接后,他仍是忍不住低下眸子,不敢与炎临微末对视。
然而白止止难为情地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炎临微末开口。他犹豫着抬起眸子,待打量过炎临微末微变的脸色,不禁诧异问:“末渣渣,你怎么了?”
“止止……”炎临微末终于收敛回思绪,将目光锁在白止止脸上,若有所思地问他,“你方才说,预言师本身就是一个预言?”
“嗯,”白止止点了点头,紧接着赶紧摇头解释,“可我不是个预言。”
我可不是预言师。
炎临微末没有顾及白止止是不是预言师,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直追问白止止:“预言师本身就是一个预言……这话……仙师说过?”
“说过。”白止止不明白炎临微末为何如此在意这句话,他不解地想了想说,“那年我十岁,爷爷离家之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句,不久后,爷爷去世,这句话成了他这辈子留给我的最后一句,所以即使我记性差,但这句话,我记得格外清楚……不过,末渣渣,你为什么一直在问这句话,这话……难不成隐藏有什么天机?”
好奇心驱使下,白止止往炎临微末面前凑了凑耳朵,然后歪着头,期待着炎临微末把话里话外的天机说与他听。
炎临微末从回忆里脱身后,用眼神细描过白止止侧耳倾听的样子,不由得仰起了嘴角,接着趁白止止还未退身,他蓦地上前,轻触过白止止的耳垂,并且揶揄着留下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当耳朵上温凉的触感袭来,白止止倏地愣住了,直到耳面的火烧感将这一感觉暂时掩盖,他才慌忙坐正,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打着哈哈道:“好饿,是不是到饭点了?”
炎临微末知他腼腆,于是颇识趣地看了眼时辰,顺着他的话头应声:“我去取饭。”
就因为又被炎临微末亲了一口,白止止一晚上都神情恍惚,他记不得自己吃了几碗米饭,也不记得是何时被炎临微末抱进了浣洗间,更忘记是怎么说服炎临微末离开了浣洗间,反正等他回过魂儿,他已经站着杵在了澡池子前。
“我可以!”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浣洗间的门不停地被关上又被推开,坐在浴池边沿的白止止忍不住对着又踏进门内的炎临微末大喊了一声。
炎临微末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讷讷地缩回身子,只透过未关紧的门缝,担忧地看着他:“当真可以?万一这脚……”
不等炎临微末又把上一刻的担忧再唠叨一遍,白止止连忙打断他:“放心吧,我不会让伤脚沾到水的,再说了,这浴池才多深啊,洗个澡而已,能出什么事啊,你别进来,也别突然推开门,我洗澡时不喜欢有人陪着。”
“好吧。”
迟疑片刻,炎临微末慢吞吞地关上门,但不过三秒,那门又被推开了。这时,白止止腰封刚解了一半,乍然听到门口的动静,骇得他险些仰面翻进澡池子里。
稳住身形后,白止止羞赧地拢住衣襟,哭笑不得问:“又怎么了?”
炎临微末扒着门沿,温声道:“有事喊我,我就在门外。”
白止止显然被折腾累了,没好气地强调道:“关门,不许偷看!”
洗个澡而已!还让不让人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