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就在玄潭殿东大殿中,天师府中几位主事,除了在外的方暄道长外都已落座。
“空自多年未回龙虎山,怎么一回来就闹这么大动静,本道也是看师兄弟情分才撇下殿中事务来的,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天师殿的广岫道长捋了捋胡须开口说道。
其他几位主事自然附和。
空自道长眼神递给智在。
智在登时声泪俱下
“各位师兄弟,我师父若清道长的死另有隐情,请各位师兄弟看在若清道长旧时的同门情意,容我调查此事”
严勿道长表情一惊,他站起身来
“智在师弟可不要胡说,是我看见若清道长羽化的,何来隐情一说”
其余三人面露惊色。
广岫道长眼珠一转
“若清道长是严勿道长发现羽化的,停尸、下葬也都是严勿道长一手操持的,严勿道长为人中正,我们师兄弟是有目共睹的。”
严勿道长听了强作镇定,缓缓落座。
“你说若清道长死有隐情,那可有证据?”
广岫道长话锋一转
严勿道长连忙转向广岫道长“广岫师兄,你这是在怀疑我”
“严勿师弟莫要着急,师兄怎会无缘无故怀疑你,只是如今空自道长回山,加上若清师叔亲徒智在亲口说若清师叔之死有异。我堂堂天师府又怎么能不闻不问,放任此事发酵”
其余两位主事自是站在广岫道长一边,连声称是。
“智在并无证据”智在道长用道袍擦了擦眼泪
严勿道长听闻脸色忽白忽红,异彩斑斓“智在,我平日与你师兄弟相称,你现今无凭无据,为何含血喷人”
智在起身对着几位主事拜了一拜
“各位主事,智在只觉师父的死确实蹊跷,先是师父的法器丢失,后来我不得不亲自去西南游历,然后方暄道长又被他事引得离开,我与方暄道长平日对师父是最为尊重爱戴的,偏偏我二人都不在的时候若清道长突然羽化。各位主事也知,我师父岁年纪大,但是身体健朗,法力浑厚,怎会毫无预兆突然羽化。再观我师父的墓塔所用黑石是特意从他处运来,而再看周遭土色,明显是墓穴挖的极深,况且我已打听过,师父的净身,着衣,入缸均是严勿道长及其身边小童亲为,从未经他人之手”
“怎么,都是我亲为还有错吗,若清道长乃是我师叔,我尽孝还是我的不是了,你自己明知道师叔年纪大了,还跑去西南游历,没照顾好自己师父,如今倒是倒打一耙起来”严勿道长站起身伸手指着智在。
智在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智在师弟今日能站在这,与各位主事说出自己心中疑惑,不就是对若清道长最大的孝吗”空自道长悠悠插了一句
“哎,是啊,严勿师弟,还说我们这附近最好找的不是这山中、河边的白石么,你为何要用黑石啊”广岫道长面上有些疑惑
“那是我家中院子中装饰铺地的黑石,因着想省去小道童们去河边搬石的麻烦,才让人给运到后山的,用什么石头垒塔这可没有什么规定吧”严勿道长甩了甩袖子。
“严勿道长家在市里,为体恤道童,竟然让人这么远运到山上来”法箓局的主事道长开了口“谁不知严勿道长对道童苛刻的很”
“你别信口胡说,我对道童们哪里不好了”严勿道长急道
“你自己去问问你们殿中的道童不就知道了”法箓局主事的道长低低回应
“你”
“好了好了,怎么说也是有些身份的主事,有甚好吵的。智在师弟,即便是那垒塔的石头有些不一样,也不能断定若清师叔的死有问题啊”广岫道长又将话头引了回来。
智在拜了一拜
“广岫道长,今日除方暄道长之外,几位主事都在,智在恳请各位主事允许智在拆塔验尸”
“拆塔验尸!这”几位道长不免讶异
“智在,你可是疯了,若清道长刚刚下葬,岂有就拆墓塔之理!”严勿几步走到智在面前,面有厉色
“确无拆塔的道理,但是便观整个道门,能如若清道长一般的人物,除了仍在世的若生道长还有谁?若清道长羽化本就是我道门的大事,为何没有通知道门各派,未召集散于各地的徒子徒孙为若清道长祭奠?如今若清道长亲徒疑若清道长之死另有隐情。”空自道长整理了下衣袖,又说道
“天师府虽在道门地位极重,但也绝做不到一家之言,天下数不清的道观殿宇,又有多少修士受过若清道长的恩惠点化,此事若是传出去,天师府颜面何在?让天下修士如何看道家祖亭、龙虎天师呢?”
空自道长站起身
广岫道长闻言笑笑
“空自师弟,你也莫急,师兄自是知道你与若清师叔感情颇深。只是拆塔之事重大,这样,我们几个主事商议一下,你看可好?”
空自点点头,与智在去了外间。
差不多到零点,几位主事才确定明日拆塔验尸,并连夜关闭观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