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湛英侧过身,看着他们两个逐渐走近,无名自觉无能,低着眼不敢与她对上视线。
“还好吗?”霍湛英的声音不加以掩饰,同先前无面楼主的声音大相径庭,就连无名都很难习惯,但还是低声回应道:“多谢楼、大小姐关心,奴才没事。”
霍湛英看出他确实是晕船了,上辈子有不少士兵都会晕船,导致她没法建起水军。
说来也是她疏忽了,这辈子还没遇见过晕船的人,于是也没准备薄荷丹。此次苏州一行返回前,务必要提前备下一些才行。
甲板上聚集了不少人,大多都是明月商队的来的“伙计”,船夫们划着船桨,收起船帆预备着靠岸。
霍湛英立在船头,身边站着蜜魄和无名。
岸上的人们看见有一艘精致的船靠岸,船头还立着一位红衣女子。虽然隔得甚远,不是很能看得清楚脸,但仍能看出那女子气度不凡,非寻常家里的闺秀可比的。
一时间不由得都停下动作,驻足观望着。
蜜魄望着岸上,忽然眼睛一亮,赶忙拉着身边的无名,雀跃的用手指着给他看。
“你看你看,那就是苏州最大的糖行!哪里的粽子糖可好吃了,你这回一定要跟我去看看。”
无名被她拉着侧过身子,目光落在了她指着的那家商铺,商铺门口的客人络绎不绝,甚至排起了长队,看起来确实有名。
待船靠岸,霍湛英领着众人走下船板,码头上已经有一批人等候他们多时了。
只见为首的也是一名佳人,一身水蓝刻丝青莲对襟襦裙,乌黑顺滑的青丝上簪着一支名贵的碧玺珠花簪,一对白玉制成的耳环悬于耳下,远处看顾盼生辉、目若秋水。
女子身旁还站着一名男子,也是一身绫罗绸缎,看着气质不凡。
女子一见霍湛英一行人,便立刻快步迎了上来,向她行了一礼:
“妾身流觞,见过大小姐和二小姐。”
霍湛英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淡淡勾唇:“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流觞泫泪欲泣,忽而又发觉自己失态,拿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主动向身边的华服男子介绍道:
“常大人,这位便是妾身同你说的苏大小姐,是我们明珠商会的东家,此次为了竞卖会特地前来,以示敬重。”
男子听罢,看着霍湛英的眼神中毫不掩饰欣赏之色,眼中掠过一抹惊艳:
“没想到这般有名的商会,背后的东家竟是一位如此年轻绝色的佳人,在下乃是苏州市令——姓常,名文远。”
霍湛英闻言眼神一亮,露出惊讶倾慕的样子,惊叹道:“原来是常大人,此行,小女子和小妹不过一柔弱女流,还望常大人多多照拂一二。”
“哪里哪里,”常文远看着很是受用她的吹捧,摆摆手道:“明珠轩的锦缎可是城中贵妇的心头爱,裁制成的衣裙更是成为夫人们竞相模仿的目标,就连我的表姐都甚是喜爱,哪里轮得上我来照拂呢?”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呀~”流觞从善如流的接上他的话:“分明是夫人抬爱,肯赏识我们这些小商会,不然哪里能有如今的规模呢?”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眼中的狡黠都落在了对方看不见的地方。
忽地,常文远好似这才记起要尽的地主之谊,急忙朝几人笑道:“看本官这记性,苏家小姐们远道而来,怎么能就站在这寒暄了这么久呢?”
说着,他又转头朝着霍湛英道:“不知小姐可安排了住处,本官在城内到是还有几处空闲的宅子,不如我派人拾掇出来,让二位小姐好生休养。”
还未待霍湛英回应,流觞便抢先一步答道:“多谢常大人好意,只是妾身已经多日未曾好眠,就为了替二位小姐布置个雅致安静的住处,若是被常大人抢了先,妾身可不依。”
常文远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爽快一笑,愉悦道:“那好,怎么都不能驳了流觞姑娘的面子啊,即使如此,那姑娘的客人就自行招待吧,本官还有事,要先行一步了。”
说罢,常文远便要先行一步,霍湛英等人皆是恭敬送行。
俗话说士农工商,作为商贾之人,面对官吏时总难免要更加谦卑些。
蜜魄看着人走远了,这才不满的小声嘟囔了一句:“明明只是个九品小官,这都还能耍官威啊。”
她的抱怨的声音很小,只被身边的几人听见了。
流觞先一步抚上她的肩膀,含笑晏晏:“嘘,噤声啊蜜魄姐姐,有什么回去再说,眼下人多眼杂。”
霍湛英看着常文远远去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