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皇宫内得氛围极为压抑,大臣们的怨气与日俱增,却无处可诉,只因那犹如疯狗一般的无面者仍将朝廷看守的宛如铁桶。
沈煜渊对此毫无察觉,倒不如说他是毫不在意。
这日,殿外下着瓢泼大雨。沈煜渊依旧待在殿内不肯出去,赵公公因此忧心忡忡,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雨水从檐上不停滴落,好似形成了天然的屏风,初秋的寒气不算严重,反倒缓解了夏季的暑热,让人感到凉滋滋的。
赵公公站在殿外,竖起耳朵听着殿内的动静。果然如意料之中,先是瓷器碎裂和宫女惊呼的声音,接着便是陛下的呵斥声。
小宫女抹着眼泪,手上尽是被热粥泼到烫红的烫伤,跌跌撞撞的从内殿跑出来,步伐急促的不小心一头撞上了赵公公。
小宫女是新来的,来这顶替那位不知何故已经出宫了的大宫女曲商。
小宫女泪眼婆娑的看清自己撞到的是何人,立时便惶恐的向他告罪:
“奴婢不知公公在此,冲撞了公公……”
“好了好了快走吧,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赵公公现在没有心情同一个小宫女计较这些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她快退下。
小宫女抹着泪跑走了,与另一个身影擦肩而过。赵公公登时便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急忙迎上去,殷勤道:
“哎呀!林姑姑,您这是去哪了啊?!陛下又整整一日未曾用膳了,您可得劝劝呐!”
‘林月瑶’闻言,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之色,似是早就预料到陛下会这般做,她语气淡淡地:“陛下不想用膳,奴婢去劝又有何用?”
赵公公立马便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连忙说道:“林姑姑您这是哪的话啊,您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只是现在还是个宫人罢了,若是陛下高兴,明日您便能成——”
“赵公公——”‘林月瑶’毫不客气的压低了声音,出言警告道:“是谁允许你揣摩上意,在这说些没头没尾的话的。”
“若是陛下听见了,立马便会将您的舌头拔了,去喂狗。”
赵公公觉得舌头一凉,赶忙闭上了嘴,不敢再发一言。
‘林月瑶’看着殿内,终是惦记着楼主的吩咐,叫人重新去煮碗粥,待会再送进去。
吩咐完下人,她才信步走进紫宸殿内,殿内多日未曾收拾,一些被砸烂的矮桌板凳都已经碎作一堆木屑,数不清的名贵陶瓷、宝石珠玉散落一地。
角落里只有个小太监,正拿着扫帚,小心的收拾着方才打碎的粥碗。
而沈煜渊……‘林月瑶’几乎是把殿内都搜了一遍才找到他。
他蜷坐在衣柜和铜镜之间的缝隙里,衣衫不整的裹着件外袍,一头乌发随意披散着,手里还死死攥着一只玉簪。
‘林月瑶’叹了口气,无奈的站在他面前:“出来吧。”
沈煜渊不为所动,还把头转了过去。
“楼主来信了,有关于陛下地事,楼主希望我转告你。”
此话一出,倒像是戳中了沈煜渊某根神经,他先是不可置信的愣坐在那,接着便犹如弹簧一般从那缝隙地钻出来,以一种近乎可怖的速度站在了‘林月瑶’面前。
沈煜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正常的亢奋,他的眼睛早已布满了血丝,面上愈发苍白消瘦,泛红的眼尾犹如桃花瓣尖轻轻翘起,带着些许病态。
他此时的样貌,好似一具早已亡故的行尸,而‘林月瑶’带来的情报,便是驱使他行动的神旨。
‘林月瑶’看见他这幅样子,也不由得后退了半步,在他炽热的眼神中,将霍湛英的话一字一句的转达:
“楼主说:‘太后已经时日无多,让陛下在大臣面前侍奉她几日做做样子,平息外头陛下残害太后的流言。’”
‘林月瑶’转达完,殿内一时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她几乎是害怕着,不敢抬头看见面前男人的脸色,谁能料到,霍湛英一走几个月,唯一传回来的消息仍旧是公事。
“呵——”
‘林月瑶’有那么一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沈煜渊的喉间竟发出了一声极为嘶哑的低笑。
但紧接着,他便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好似最凄厉冤屈的恶鬼似的,饶是‘林月瑶’这个看惯杀伐的刺客都不自觉的心惊。
“哈哈哈哈哈哈——!!”
沈煜渊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吃人地恶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癫狂着,不甘着,仿佛要将自己的喉咙撕裂一般。
“轰隆——!!”
闪电照亮了一瞬昏暗的殿内,将男人的身影倒映在纸窗上。
雷神声夹杂着凄厉的笑声,令‘林月瑶’越发看不懂眼前的男人。
过了好久,沈煜渊似乎是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颓着头,满头乌发与他的泪水混合,黏在了脸上。
“好啊……好啊……”
他露出了自嘲的眼神:
“太后……现在就连那个苟延残喘的女人,都已经成为了你我之间的阻碍了吗?”
他随即屈起膝,无力的跪在地上:
“你就是因为这些人,才不愿意爱我吗?”
“既然如此……那杀光这些人就好了……这样……你就能……看着我……只看着我!”
“轰隆——!!”
巨雷声刺透耳膜,‘林月瑶’一时间陷入了巨大的不解中。
他说的‘这些人’,到底是指霍湛英的敌人,还是指……整个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