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怕他再啰嗦,阮喻之有些无奈的打断他:“我今天是一定要把这些书校正完的,否则掌事问起来,我可又没办法交待了。”
花梁君听到这话有些急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看看你,看看你!当年你父亲向皇上请封赐你官位,你偏要了个校书郎待在这藏书阁也就罢了,朝中之事你不关注,那些达官贵人你也都不接触,你父亲可是堂堂左丞相,难不成你就真的甘心一辈子当个无权无势,连朝堂都不用去的…额…九品芝麻小官吗?”
“校书郎是从九品。”阮喻之淡定的纠正。
“你还好意思说,再降半品你就是未入流了!”花梁君气得鼓起了脸,搞不清楚他怎能如此惬意,明明就不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啊?
阮喻之笑着摇了摇头,视线重新落回了那本书上:“官无高下,这个年纪有事可做,我便很满足了。”
“可大丈夫当建功立业,你不能一辈子这样碌碌无为啊!”见他又端起了书,花梁君使劲摇晃他的手臂:“别再看了,来来回回就是这几本,都要倒背如流了!”
阮喻之让他晃得没办法看书,只得投降先顺从着点点头:“好好好,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才对?”
他终于肯听劝了,花梁君眼睛一亮,猛地趴到桌子上,直接夺走了他手中的书:“你听说了吗?近日里皇上有意要选太子了!”
阮喻之吓了一跳,急忙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巴,扭着头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后才低声道:“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花梁君扒开他的手:“你不用紧张,这件事宫里宫外都传遍了,也就你守着这片世外桃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这么说的话,阮喻之也就放心了,面上虽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却罕见的多问了一句:“皇上的意思?”
花梁君摇摇头:“听公公们说是各位大人的意思,皇上倒是从来没提过。”
“既如此,这消息听着一乐也就罢了。”阮喻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书。
“你先听我说完嘛!”花梁君眼疾手快,直接把书塞到了屁股下坐着,然后整个人都趴在了桌面上,更加凑近他些,说道:“你有所不知,皇上早年征战四方,给身体留下了太多隐疾,现如今又整日忙于朝政,宵衣旰食的,大臣们看着也是揪心,于是便请求皇上尽快立储,说什么东宫虚位,天下不安。听说皇上原本也是不愿意的,可架不住大臣们屡屡上书,许是烦了,便说会仔细考虑考虑。”
阮喻之闻言轻笑,这些大人们为得哪里是天下?哪里是皇上?明明都是在为自己打算。
如今朝中的势力四分五裂,各自为营,每一拨势力都有各自拥立的皇子,不早早确立储君,一但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新皇登基之时,他们可唯恐奉承不及。
花梁君自然是想不到这一层,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就因皇上这一句话,现下各路世家子弟、能人异士都纷纷改换门庭,暗中易主,希望能成就一番大业,喻之你绝鼎聪明,何不也选择一位皇子跟随辅佐?”
这等结党营私的大事居然也能让他如此轻松的讲出来,可见这小家伙根本不懂其中利害,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
好在藏书阁平日鲜有人来,自从皇上下旨重修翰林院后,宫中闲置的文官都被调去了太史馆修筑国史,既然他这么有兴趣,那和他聊聊就当解闷了。
阮喻之托住下巴,笑着眯起眼睛:“那小梁君觉得…我该选择谁呢?”
“我觉得…诶?好像有人在打架?”
屋外忽然传来的吵闹声,瞬间转移了花梁君的注意力,他果断抛弃了阮喻之,小跑到门口去看热闹。
“声音传到这里来了!”花梁君扒着门框,眼睛紧盯院门,还不忘朝阮喻之招手,示意他也过来看。
阮喻之无奈的摇摇头,他向来不爱凑这种热闹,便没理会花梁君,反而暗自庆幸他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样自己就能安安静静的看会儿书。
阮喻之懒得把他座下的书拿回来,干脆就重新拿起了一本,继续翻看着。
吵闹声越来越近,突然间,一个小男孩跑进了藏书阁的院里,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蓬头垢面的像个乞丐,手里还攥着一个脏兮兮的馒头。
花梁君眯着眼看去,又见那孩子身后追来一群太监,骂骂咧咧的将他按倒在地,紧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而那孩子蜷缩在地上,跟不知道疼似的,只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着馒头。
“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