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陈也不是个笨人,立刻反应过来,阴阳怪气地说:“本朝自来除了太子以外,还没有哪位皇子能劳驾丞相上奏来举荐老师,阮丞相如此偏袒九皇子,老臣可是有些不明白了。”
议论声再次响起,大臣们纷纷感到奇怪,谁都知道近日选太子这事正热闹着,阮丞相处处为九皇子说情,莫不是打算选择九皇子?
不能吧…
眼看着就要被逼到绝路,阮量盛反倒从容起来,索性耍起了好久没耍过的赖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王大人这还不是在针对九皇子,不想让他上学!”
王坤陈也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他怒斥:“你!你休要胡言乱语!皇子入学乃是大事,王某身居礼部尚书一职,自然是要问个清楚!何来针对一说!”
阮量盛不甘示弱:“好,既然王大人这般明事理,不如就由你安排,你来说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做才会令你满意!”
“什么叫令我满意?”王坤陈吓了一跳:“阮大人说话可要注意,皇上就坐在上边,你这要是把王某置于何地!”
“哼!王大人也知道皇上就坐在上边,那皇上还没开口,就有你说话的份?什么时候这天底下还成了你做主了,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
王坤陈吵不过他,气得脸色铁青,只能大声喊叫:“你!你你你你欺人太甚!”
阮量盛可不吃这一套,喊得比他还要大声:“我我我我怎么欺人太甚,明明就是你一直在步步紧逼!你自找的!你活该!你…”
“行了!”
头顶一声怒喝,殿内众人皆吓了一跳,沈晋呈严声呵斥:“堂堂一品重臣吵成这样成何体统!你们干脆出去打一架!谁打赢了谁再回来接着说!”
俩人慌忙低头,不敢言语了。
沈晋呈揉着更疼了的头,无奈道:“既然两位爱卿都言之有理,那就各退一步,就依阮爱卿所言,随便找人去教导他便是。“
皇上都开口了,王坤陈只好悻悻闭嘴,而阮量盛达到目的,得意的抬起下巴,就是感觉有些不过瘾,当今世上论吵架他可还没输给过谁!
沈晋呈看了眼他们,叹道:“既然是阮爱卿提议的,那你可有人选啊?”
阮量盛还未开口,王坤陈不甘心的抢过话茬:“若要识字,我大周识字之人遍地皆是!”
“皇子的老师岂能马虎?”阮量盛不依。
王坤陈冷眼看他:“难不成还非要劳驾阮大人亲自教授?”
眼见二人又要争执,沈晋呈一掌拍在案上:“行了,吵吵闹闹的吵得朕头都疼了!”
阮量盛上前一步:“禀陛下,老臣有一犬子,名叫喻之,今年十七岁,现下正在崇文馆的藏书阁校勘典籍,虽学识浅薄,但也读过几年书,不如让他去教导九皇子?”
大臣们不免又是一惊,郑衡察觉到不对劲,魏青云也投来疑惑的目光,沈晋呈微微皱眉:“喻之啊,朕记得当年赐他学士官位,他却执意要去藏书阁,怎么如今又改主意了?”
阮量盛回道:“犬子愚钝,无法替皇上排忧解难,他只说是年纪轻轻不该闲着,可如今要读的书也读完了,所以想找点别的事情做做。”
沈晋呈闻言失笑:“你一个老古怪就够让朕头疼了,现在又多了个小古怪,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那孩子颇有阮爱卿当年的风范呢!”
沈晋呈说到这,悄悄握了下手掌,点头同意:“刚好,藏书阁本就在崇文馆内,既然爱卿也说了,朕就封喻之为九品文林郎,赐合符一枚,准其自由出入宫禁,在藏书阁教导九皇子读书,如此一来,也妨碍不到别人。”
阮量盛目的达成,躬身行礼,嘴角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臣代犬子谢陛下恩典!”
圣意已决,再也无法更改了。
魏青云阴沉着脸,目光沉沉的望向沈晋呈,沈晋呈似有所觉,与他四目相对片刻,慢慢站起来:“朕乏了,无事的话就都退下吧。”
“恭送皇上!”群臣纷纷叩拜。
待圣驾离去,大臣们也边议论着边走出金殿,郑衡临走时斜睨魏青云一眼,见他脸色铁青,心下暗喜。
虽不知阮量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能给魏青云添堵总是好的。更何况,那个罪妃所出的九皇子,无论如何也比不得他战功赫赫的外孙五皇子。
魏青云刻意落在最后,待殿中只剩他与阮量盛二人,这才缓步上前:“阮大人这请君入瓮的招数,耍的还是那么漂亮,只是…”
魏青云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九皇子是罪妃之子,又不得皇上宠爱,阮大人可别把自己的儿子往火坑里推啊!”
早猜到他会不情愿,却不曾想他会耍这种阴阳怪气的小孩儿招数,阮量盛面露嫌弃,半点面子都没给他留:“碍着你何事了?”
“你!”魏青云瞪大了眼睛,气得手指发颤。
“行了,魏大人还是少生些气吧,莫要气坏了身子。”阮量盛笑笑,玩闹似的拍了下他的胸口,不等对方发作便转身离去。
这么多年,魏青云始终拿他没办法,此刻也是一样,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气得甩了下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