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低沉的大声呼唤蓦然拉她回神,许云冉茫然抬头,惊觉曹观玉不知何时站在身边。
“你,你去了何处?”
她上下打量他一番,顿时对方才不分青红皂白斥责萧玉安感到愧疚。
曹观玉急促抽出怀中的拆开的信纸递给她道:“郾城来信,有人四处打听前任郾城知县之事。”
曹观玉指着信尾的落款,解释道:“此人是先前县衙里的衙役,从前我于他有救命之恩,后来交情一直不错,想来不会撒谎。”
“是赵婉竹干的,应该是乔德明,我听魏财说过,乔德明无缘无故告假回乡省亲,原来是这个目的。”
许云冉捏住信纸一角,侧身挡风将其举在烛台的火焰上点燃,目视泛黄的信纸彻底化为灰烬。
“要不要属下回郾城一趟,将那人……”
曹观玉低声提议,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乔德明死了,还会有第二第三个乔德明,当务之急,方有加快计划谋划,得在事情败露被赐死之前,将其一网打尽。”
曹观玉凝视她灿烂的笑脸,心悸感伤道:“大人莫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有属下在,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大人一分一毫。”
少年干净的眼神中满溢出坚定决心,她不由得笑笑,月有阴晴圆缺,世间哪有两全之事,只是复仇的风险代价,她早就想好要承担了。
忽来人禀报道:“大人,鸿胪寺卿于林中遇刺,虽说捡回性命,可手臂重伤。”
朝臣遇刺鲜少报官,多数暗自怀疑仇敌报复,曹观玉心惊胆战,扭头却见她挑眉勾唇,神秘坏笑。
“观玉,机会来了。”
翌日生母白氏忌日,萧韩虽对亡妻无感,可因皇帝崇尚夫妻情意,他不得不每年在府中操办祭奠亡妻繁琐礼仪以此博得名声,叶宜兰不满此行,奈何为萧韩仕途选择忍气吞声。
萧家二公子萧长平头七未过,满府邸白布未撤,又浩浩荡荡披挂一批新的白布。
祠堂内肃立一个白衣男子,男子头戴白冠,紧盯堂前刻着“亡妻白念棠”的牌位,忽而传来一阵脚步声,时而迅速时而迟缓。
须臾转身望去,只见门槛前静默站着个身着素色长袍的男人,发鬓泛白,皱褶的面容散落褐色斑点。
目光交汇,男人尴尬笑笑,正色威严道:“玉安呐,你来了……”
萧玉安冷脸直言,毫不留情打断他道:“我是来看母亲的。”
萧韩顿神几秒,歪嘴叹息,别过头去低声道:“今日是你母亲忌日,你好好陪陪她罢,毕竟你们也有十余年未见了。”
也许心中还参与半分愧疚,也许是因为对于如逆贼般儿子的畏惧,萧韩难以正面直视萧玉安,更别说与他单独共处一室。
萧玉安目送他驼背蹒跚离去背影,心底的悲痛霎时被炸出的火苗取代,若不是他,母亲怎会早亡?!
自他出生后白氏一直身体不适,萧韩不仅置之不理,更是整日在外头寻欢作乐,白氏重疾,他却顾及新纳妾室叶宜兰无视白氏,直到白氏死前,亦是没能见到她全心全意为之付出的夫君一面。
“大公子。”门外连滚带爬扑进来个灰衣小厮,“主母,主母说,白娘子残留的遗物整理出来,放在偏房,大公子若是需要,方可取走。”
偏房坐落在宗祠东边,其间隔着片柳树林,距离虽短,可沿弯弯绕绕的小径漫步前行,倒是废了不少时辰。
推门而入,偏房同其余厢房配置,各是一张长案,一张软塌,里屋摆放一张红木床,其余角落则放着几个木柜以及盆栽等装饰之物。
唯独引人注意的,是堂前摆放着的摇篮木床,床底高挑,顶上悬挂拨浪鼓,秋风呼呼顺势刮入,拨浪鼓摇晃,发出“砰砰砰”的轻响。
偌大的屋子爆发出一声婴儿的啼哭。
原来躺于摇篮中的婴孩,是叶宜兰次子萧长安。
妖风被收紧的门缝挤压,发出两声尖细刺耳的咆哮,木门“咣当”一声被人锁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