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祈徵感觉到了,从令绯胸前抬起头,些许疑惑顿时转为失神。
他仿佛见到了月神。
黑发犹如倾泻满身,皎白的月光披在令绯肩上,为他附上了一层蒙蒙的晕光,蒙着双眼的雪缎光华流转,神秘而又美丽,引人探究他那双被束缚住的眼睛。
“……催莺。”令绯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他觉得有点怪,催莺仰着头看他好久了,没有神采的眼神让他有点不自在,诡异地拘束起来。
祈徵略微回神,最后看了一眼令绯的面容,低头道:“他们走远了?”
“嗯,催莺放心,我没有看你师弟。”令绯保证道。
祈徵“呵”地一笑,目光淡漠地同月色一般,枕着手臂翻身躺在青璃瓦上,“我是怕他们污了你的眼睛。”
令绯哑然地看着他:“我还以为……”
祈徵扭头:“以为什么?”
令绯顿了一会儿,也笑起来,同他并排躺下,看着头顶一轮清朗圆月,“我还以为,催莺不许我看,是怕你师弟身子被我看到。”
事已至此,祈徵也无意再在元今面前遮掩,他轻声哼笑:“轮不到我。”
“我们,与普通道侣是不同的,”他淡淡地说道,“红鸾劫已然应验,我额间红痣近日来烫得厉害,想来也是对结契大典有所感应,只要过了这道坎儿便好了。”
令绯再次听到这种话,不由得忍不住问他:“催莺是真心觉得,红鸾劫的终点就是结契大典?结契便能万事大吉?”
祈徵沉默良久,久到令绯以为他要跳过这个话题时,他突然回答了。
“那我能怎么办呢?”清净淡泊的白衣修士嗓音沙哑,“我参悟不透这世间情爱,抬晴也不会肯与我浪费时间谈情说爱。”
“他想直接双修,可我……我对他没有情欲之心。”
令绯顿住了。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扭过头,“你和抬晴从来没有双修过?”
祈徵黯然:“抬晴每每欲与我双修,我总是只有逃避之心,时日久了,他便与多人发生了关系,我原本是想着,待到金丹期后服用些丹药,尽力与他双修来渡过红鸾劫。”
可谁承想,他的金丹碎了,且至今无法正常修炼,师尊特地寻来一本秘法,对红鸾劫双方双修有奇效,能让他的伤恢复一半。
真正痊愈必得找到凤血草炼制出凤血丹,他彻底破碎金丹涅槃重塑。
令绯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他实在没想到祈徵与抬晴两人的状态竟然如此特别,听起来哪是红鸾劫,简直比凡间界草草结婚的夫妻还僵硬。
且变态。
当然,变态主要是抬晴那边。
令绯主要是不太明白,他见过抬晴,知道对方的条件在小灵界来说只算中等,如何能成为祈徵的红鸾劫,并且还网罗一堆天才修士?
他心中替祈徵不值,可也知道祈徵不会一直逃避。
“催莺,是对抬晴无法生出情欲?还是对所有人都不能?”令绯小心地问道。
祈徵以袖掩面,声音闷闷:“我从未试过,大抵……大抵是对男人不能吧。”他此前从未想过与男修结契。
虽然女修他也没接近过,但他潜意识里觉得应该是女修。
令绯隔着雪缎看着皎洁的月亮,思考好一会儿,在观斗台有些硌屁股的屋顶上,他大义凛然地下了一个决定:
“催莺,我给你找本龙阳春宫图观摩一下!”
祈徵猛地咳了一声:“你别胡闹!”
令绯不解:“这怎么能是胡闹呢?不看看怎么想象?不想象怎么知道接不接受得了?不接受怎么双修渡劫?难道你打算每次都磕丹药吗?”
“虽然我可以送你一箱子迷罗丹,但这也太浪费了,”令绯痛心疾首地看着祈徵,目光下移,“主要是太浪费精血了。”
祈徵脸一黑,袖子盖住令绯的眼睛:“流氓!”
令绯嘿嘿一笑,被他这么一叫反而来劲儿了:“要不我帮你试试?”
“催莺,我这样儿的在南风馆可是高价,你考虑考虑。”他臭不要脸地凑到祈徵脖颈边。
祈徵被他黏糊的气息弄得偏了偏头,默默地握紧拳头……
“嗷!”某人装模作样地痛呼一声,捂住腹部的同时握住了祈徵的手。
令绯虽然像是开玩笑,但他后来想想觉得这主意竟然挺不错。
“催莺,我说真的,你同我试上一试,若是真对男人无感,那便不怪你,可要是只对那人无感……”
令绯冲他凝重道:“红鸾劫之事,情情爱爱最是剪不断理还乱,你们仙门之人总用劫难二字一概论之,可这事不是非黑即白,你得好好考虑。”
他这话说的诚恳,祈徵也信他。
他轻叹一口气:“你让我先想想吧。”
令绯感觉到他心绪难平,便陪他在屋顶上就这么躺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