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在想什么啊!”潘玉环过双臂来,抱住师兄,心里横过一个念头来。师兄,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抱着你了,小时候你替我挡住很多罪,这一次,就换我吧。
“没什么……”匡连海这才缓过神来,突然想起要执行的计划。石头,石头知道太多了。不能让她和潘玉见面。
潘玉仿佛从他的眼神中猜到了什么,连忙转移话题道,“师兄,你看,那弯弯的月牙”望着这月色,怕是……怕是才月初的样子,但是仍不太确定是几号。梦里那个日子,似乎、似乎,就将近了。“很美,怎么了?”匡连海转过身去,没发觉什么异常,又回过头望着潘玉,实在不明白她今天怎么表现得这么奇怪。
“没有,我只是在算我们定亲的日子还有多久。”
“你看看,不过是个噩梦,人都睡糊涂了。今儿是初三,还有整整四天,怎么也来得及准备了。再说我们不是已经布置得大差不差了么?”匡连海握着潘玉的手,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啊,初三,竟然初三了。”潘玉低下头,企图佯作羞涩的小女儿神色掩盖住自己的不安和焦虑。只有一天了,如果那个梦是真的。那么……那么,岂不是明天……
很多种情绪在她心中翻涌起来。似乎是一种未来的预演,她脑海中浮现出了可怕的一幕幕。梦境给予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但没有给她太多时间。这时候的师兄早已满手鲜血,明天、只是再为他添加最后一条罪状罢了。
太晚了,太晚了。潘玉锁紧眉毛,轻轻地摇着头,叹了口气。这时候,到底是无法劝你全身而退了,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要是你去自首,兴许还有些转机。只是,千万一条,李玉良和石头,你是万不能动的。(开了个天眼吧,现在潘玉通过梦境知道他是皇孙了)
然而师兄那么骄傲的人,他就算自杀,也绝不甘心作监下囚的。梦里,她给了他两条路,要么把她杀了远走高飞,要么去自首。可他偏要去走第三条路。第三条路,第三条路……潘玉忽然计上心来,释然地笑了。
“怎么了师妹”匡连海见她长时间低着头不说话,心里紧张起来,“你是后悔和我的婚约了吗?”匡连海低下头,低声嘟囔着,“我自知身世寒微……”
“不,你想多了,师兄。别人怎么看你,你有多少钱财和地位,我都不在乎,我喜欢的,从来就是匡连海这个人。”
“那你怎么……”
“嗨,刚才那我只是……”潘玉支吾着,胡乱地找着借口填着,“我只是在想,用什么好吃的招待宾客。上次试吃的那些菜品都挺好的,只是没啥特色。”
“那你说怎么办?”
“酒要三勒浆,加上柰、马□□、石榴和香梨。对了,还要奶酪酥。这样才能体现我们天山的特色嘛。这些你明天去买,我们自己试一试好不好吃,好吃再往婚礼上放嘛。”
匡连海不由得笑了起来,“师妹,我看是你自己馋了吧。”
“哪有!我这不是替宾客着想吗?”潘玉的脑子飞速地转着,得明天编个理由把匡连海骗出去才有空隙去换石头,于是顺坡假意承认道,“……不装了,那我就是想吃怎么了!你去枫林镇王家店铺给我买一盒奶酪酥呗。”
“好,只是这两天太忙了,等后天,后天我忙完这阵。”(大哥,等你忙完这阵就凉了……准确地说你可能活不过后天了。)
“不要,我明天就要吃到!”她拉着匡连海的手,委屈巴巴地卖乖撒娇,好像无数次在天山那样。无论她怎么无理撒泼,师兄都会答应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师兄明天一早就替你去买好吗?”匡连海心里生出许多迷惑来,但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好在紫玉山庄与枫林镇都离京城不远,现在出发,先去抓石头,免得夜长梦多。然后再去给师妹买奶酪酥,不愧是我,非常好的计划非常牛逼的我。
“那好,我等着。”潘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涌出许多不舍来,
“你记得我们约定的日子,我等你回来。”
那个处处包容她、迁就她,愿意驱驰千里给她买奶酪酥的人,仿佛和小时候一样。以前,她也是这样巴巴地望着师兄下山去给她买好吃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人和记忆里的那个白衣少年有些不同了。
那个时候我们都说要成为大侠,侠客,为自己的理想而死并不是什么悲剧。但是一个本可以成为好人的人成为了‘坏人’,这才最大的悲剧。师兄,我知道你其实不想成为坏人的。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看着你洗清罪孽……潘玉心想。但愿你听进去我的话,但愿你不要再去伤害无辜的人了。这样我们还会有很长的未来……然而,然而……
她怅然地望着门口,她侥幸地许愿自己的忧虑是多余的,直到眼泪“啪嗒”砸到在身上的声音打断这些想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