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的袖口裂开了,棉花都要露出来了”
“啊……也许是练拳的时候不小心划拉到了。”
“快过来让你我给你补一下吧!”
她不由分说地拽过我的衣袖。除了我娘,从来没有一个人待我这样好过。我望着她给我补衣服的样子,竟觉得十分酸楚。小时候,娘也是这样给我补衣服。“匡匡快些长高高,等你长大了,娘再给你做新衣服。”尽管娘的面目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我依然记得她的语气和说那句话的温度。她说话的时候,嘴里腾出许多白气来。我好喜欢那腾腾的雾,仿佛我们在的小草屋就是一个仙境。那个时候日子很清苦,但也很幸福。只是娘后来再没给我做过衣服。她大概是死了。或是改嫁了。
我讨厌冬天。因为就是那个冬天,我爹被军镇豪强征去戍关,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我爹。娘给爹做了冬衣要送去,但再也没有回来。村里的人都说他们死了,不会再回来了。我哭着说不会,但他们确实不守诺言,再没回家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练就一身本事,一定要有权势,这样才不会被欺辱,被蹂躏。那以后我再没哭了,因为任我怎么哭,我的爹娘都不会回来了。
“师兄,我弄好了”她说,骄傲地昂这头,“怎么样?够朋友吧?”我愣愣地望着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阳光下天山的雪。也许是那个时候我开始认定这辈子就是她了。
“师兄,怎么了?”
“哦,没有”我低头看了一眼袖口,噗嗤一下被她逗笑了。她的线脚歪歪扭扭的,粗粗的线条,像毛毛虫一样。也对,师妹从小骄纵惯了,肯定没好好学女红。“师妹,你这个针线活可真不咋地,你看你缝得……”
“哇人家好心帮你,你还好意思嫌弃我!我手都扎出血了!”她举起拳头来,佯装要打我。
“啊师妹”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好像握住了一根纤细的稻草,她右手拇指上渗出一道浅浅的血丝来。师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的住这委屈。我忙从衣角撕下一块布头来给她绑上。一抬头,她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师妹,你还痛吗?”她却分明不想承认,气鼓鼓地说“我天山大侠怎么会痛呢?区区小伤,不在话下。”
我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好好好,你是天山大侠。”
我握着她的手,心下暗想,“娘,我不再是没有家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