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珏赶到宫门的时候,正巧在下钥之前。当值的侍卫都认识他了,打趣他道:“李大人,这次您真是赶巧了,要是再晚点,可又要令牌了。”李珏双手拱拳向侍卫招呼,侍卫继续问道:“这次又是来看和硕公主的吗?你们二人感情真好呀,一日不见都想得慌吧,李公子真是好福气呀。”李珏的脸微微轻了轻,不去理睬他,头昂的高高的跨步进了宫门。侍卫在后面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好心跟他打招呼,他像没看见一样。他以为他是谁呢,不过是个靠老子和女人起家的玩意,老子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然后侍卫们闹哄哄地又去吃酒。
乾清宫门前,大太监正在当值,看见李珏来了,迎了上去,问道:“李大人怎么这么晚还来。”
“请公公容秉,下官有要事禀告皇上。”李珏一脸急切。
“李大人,皇上近日都为朝政烦忧,好不容易要休息下了,不如明日午间您再来吧。”大太监也一脸为难。
“公公,下官真是急事,还请公公代为通传。”李珏低头拱手,不肯放下,只待公公同意。大太监无奈:“好吧,还请李大人在此等待。”
待皇上通传李珏后,李珏立刻跪地上前,请求皇上屏退左右,皇上向两边看了看,眼神吩咐他们退下了。“李爱卿,你有何事,如此严肃。”
李珏掏出了怀中的那枚金锭,双手捧至皇帝面前,道:“皇上,这枚金锭,是三年前,有人买通了顾中丞的管家,让他构陷顾中丞所留下的证据。”
“哦?”皇帝打量着这枚金锭,狐疑地看着。
“皇上,这枚金锭的主人是枚贵妃。”李珏急切地望向皇帝,期待着皇帝做出决断。
皇帝将金锭颠倒过来瞧了又瞧,扔在了案桌上,笑道:“我说爱卿是不是有点过于捕风捉影了,一枚金锭能说明什么。”
李珏没想到皇帝并不在意,吃惊地补充道:“圣上,这枚金锭底部有暗纹,三年前的金锭上面都有,就是为了送至各个宫中,以免出错,微臣去户部仔细核对了这枚金锭,确保它就是出自贵妃宫中。”
皇帝却顾左右而言他,问道:“你去查金锭的事情,唐隽知道吗?”李珏愣了一下,他不知为何皇上会这样问,如实回答道:“唐大人并不知情,是下官私下在查。”
皇帝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道:“李珏啊李珏,你知道朕放你去户部的原因吗?那是要让你有一番作为,你放着自己的事务不干,去查这桩陈年老案,早已定了性的案子,有什么意义呢?”
李珏立刻跪了下去,道:“微臣辜负皇上的信任,只是微臣初入户部,还未曾分配任务,所以临时起意去查了此案,发现端倪。微臣认为,户部的任务重要,可一位清臣的名声也重要,顾中丞之案必是有人从中作梗,若是不清查出此人,只怕后面还有更多的清臣要受此连累,还望皇上能够明察,终不至人心惶惶。”
“胡闹,朝堂之上,哪如你说的昏暗不堪,朕冷眼瞧着,清明景和得很!”皇上有些愠怒,将手重重地拍向案几,震得整只手臂都发麻。大太监听见里面的动静,忙尖声询问道:“皇上?”皇帝按下怒气,回道:“无事,走远些。”
“皇上息怒,是微臣用词不准,还望皇上保重龙体,下官定会在户部认真对待,不令圣上失望。”李珏诚惶诚恐地以首触地。“李珏,和静的事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由着他们去了,你如今身份贵重,怎么还与他们厮混在一起?你莫要伤了嫣儿的心。”皇帝敲打着李珏。
李珏有苦难言:“皇上,微臣只是忠于圣上,忠于朝廷,觉得事有蹊跷,要还朝堂一个清明而已。”
“还朝廷清明?如何还?就凭这一枚金锭,能说明什么?”皇帝将金锭扔下来,它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落定在李珏手边。“你把这枚金子拿着,去问问唐隽,看能说明什么。”
“皇上……”李珏不明白,明明证据指向枚家,为什么要偏袒他们!
“退下吧。”皇帝的声音不容置疑,李珏只好告退。从皇宫内出来,李珏的心思纷飞,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今日听了薛松的话,觉得事关重大,不得不与皇上汇报,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这让读了多年圣贤书的自己难以想通,郁闷的心思更是无法排解。
李珏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不知走向何处,走着走着,竟到了自己的外宅。李珏迟疑了,想到里面二人说不定在耳鬓厮磨,便想要离开,可刚转身,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自己。他踟蹰了一阵儿,方走上前去,轻轻扣响了房门。来开门的正是季语姝,她探着脑袋,往门外望去,发现是李珏,把门打开得更大了一些,萧晏正站在季语姝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默默地保护她。
“你怎么这么晚来了,快些进来,可吃饭了?”季语姝自然地招呼他进来,李珏却悬步在外面,不肯踏进来。“殿下,我是来找他的。”说着便用手指向萧晏,他的眼神充满倔强与骄傲,对上萧晏的神色淡离,季语姝忙打着圆场道:“是,是,你是来找萧晏的,那也得进来说吧。这本就是你家,你为何不进呢?”李珏这才肯迈着步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