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诵哥哥!”夏轻羽惊呼,接着目光移到谢闻道身上,周围人纷纷侧目,伏寒衣回首一脸诧异,望着面前这两人。
“小羽,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相遇。”章寻诵赶在夏轻羽多问之前拉过他的手,隔着布料掐了一下,身后的谢慕配合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在这里拆穿了自己。
夏轻羽瞬间会意,认出了二人。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扫示一圈,朝伏寒衣说:“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远亲,要不你们去聊吧,我想和他们待会。”
周忌倒是率先应声支持,一段时日他算是看出来这位将军是对这个弟弟关心有加。而伏寒衣的目光落在夏轻羽手上,他沉默了几秒:“等一会吧,我陪着你。”
“那……”夏轻羽低了头,不情愿道。
“来来章公子,里面请里面请,没想到我们竟有如此缘分!”郑惊石观望着发声。
倒是热热闹闹,一众人在客座上言笑晏晏,一片融洽和谐的酒肉风光。
清洲县是幽鸣州最富庶的一县,不仅是刺史等地方要员所在之地,更是占据着山川便利形势,三面围山,一河向东开道。
青圃河浩荡的气势在流经清洲时显出别样的平静,沿河所居的那地带谷物繁盛,相比于其他破落的地方和广阔深山里孤寡的村落,这处的位置算是绝佳的。
“……所以在收到风琴尚未归来的消息时,我们就派人一路探寻,你们想怎么着?就是在那西头,那处山村村前的青圃河北岸浮上来一处无名之尸。我一听,赶忙去了,没想到啊……那天心痛的膳都没用。”郑惊石声泪涕下,说着用袖子抹了抹眼,在珍馐美味面前向众人坦露着他的苦楚。
周忌安慰道:“节哀啊!我们这深山里,不知道哪里就会窜出一条凶蛇,真是天不遂人意……”
“不知可否让我们前去探查一番,到底是如何不是人性的蛇,竟落下了此等悲哀之事。”谢闻道说。
夏轻羽赶忙附合:“就是嘛!这几日都无聊死了,我也要去!”
“你别跟着瞎闹,你才来了多久,万一掉到哪个山里出不来就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了。”伏寒衣皱了皱眉,一口回拒。
来之前他可是和夏轻羽商议过,不能擅自行动,一切要听他的。
郑惊石眼睛瞬间亮了:“不如让小公子来郑府,正好寻诵公子这几日也在……”
“不必了,还有正事要办。”伏寒衣回拒,“听闻前些日子,我们幽鸣数县发生了诸多无名死亡之案,皆是无故吊死?此番我们正是为着这事,不知您有何高见。”
郑惊石陪笑:“原来是这事,这我得跟您好好交代交代,我自是知道,这死的四十五名受灾的农民,要么是年纪大了要么是身患绝症,可能都寻了这种死法……这都不知道是谁去乱说的。”
“前阵子北边有个县,应该是叫河道县吧?发了水灾,一路流离失所无数灾民食不果腹,不知那灾民可与此事有关?”谢闻道想到一路过来,除了那烟柳画桥,就剩下人间地狱了,此刻不禁多问两句。
他虽并未到过河道县内,一路上所救助的灾民没有三千也得有三百,可见此次水难的毁坏性,朝廷却没收到一点风声。
周忌抬动眼皮:“这位兄台是何方人士?何故蒙着脸?”
“这是我结拜的兄弟,前日遇了火脸上受伤怕惊吓了人,多有冒犯,还望您见谅。”章寻诵笑道。
伏寒衣的盯着周忌看,若有所思:“这些日子,没听您提起过?”
“关于这一次的水患呢,我们该有的粮食都发了下去,没有造成像元顺五年等等那几桩大面积人祸,所以就没有声张。给那些农人该有的补偿都没有少,都在账上,您大可过目。至于是否有关,我们对已经死的那些人家都做了调查,这些有的是捕鱼为生的农人,有的是种水粮的,什么都有,我想关系是不大的。至于那零零碎碎的灾民,我们都在尽力寻找,并做出相应程度的补偿。”周忌客客气气,回答几乎滴水不漏。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简单看看吧,在朝廷那边有个交代。”伏寒衣也没怎么纠缠,“两位公子就麻烦您照看了,轻羽还小,太危险的地方就不让他去了。”
场面话谁还不会说,郑惊石立刻给人吩咐腾出房间给章寻诵二人住,交代着越快越好,酒瓶在他手中已打了好几转。
夏轻羽嘟了嘟嘴,一脸埋怨地望向伏寒衣。章寻诵细细品味着一块淋上桂花酱汁的蒸鱼,香甜爽口,和身旁的谢闻道对望了一眼,算是默认了这些安排。
“郑惊石在说谎。”谢慕去到了他们的住处,无人之时对身旁的章寻诵说。
“本就是个虚伪狂妄之徒。你的意思是,他和郑风琴之死有关?”
“这倒未必。反而我觉得他的动机是最小的。”谢闻道整理好床铺,坐下说。
“怎么说?获利确实不大,但是也不排除有临时变卦的可能。毕竟一个为了自己的政绩为了面子功夫不顾一切的伪善之徒,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章寻诵取下自己包裹起来的那块绿玉佩,晶莹透亮。
那是从他素昧平生的妻子上得来的。
“一种直觉吧,我也说不准。总觉得今天听了郑惊石的话,能够杀了郑风琴的人,应该与她相熟。”谢慕对视着章寻诵的眼睛,认真分析,“如果是在河北岸发现她的尸体,她走的那条路显然是在下游,死后不会被水冲到上游。她从外祖家来的路上,怎么会临时更换走了那么偏僻的小道。也可能是郑惊石说谎,但是在这件事上没必要。他的态度上并不抗拒查清楚郑风琴之死,而是一种没有感情的冷漠。就算他要瞒,也应该是有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