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时间结束,参与围猎的皇子和世家公子们陆陆续续地从围场里出来,个个身后跟随的侍从都满载而归。
沈明睿早早就将他的猎物运出来了,神态自若地在一旁等候,小山一般的猎物远远将旁人甩在身后。
沈枝意紧随其后,临出来前她还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将凌乱的头发整理好,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惊险。
陆逍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让人将她的猎物摆好。
旁人都是些兔子雀鸟什么的,顶多还能再看见一只野猪斑鸠,那便是顶好的,就连沈明睿,最厉害的还是一只猎鹰,可到了沈枝意这边,竟然平白躺着一匹狼。
那些公子们没见过,都纷纷上前看一眼,即便是不经过她身边,也得探着脑袋瞧上一瞧。
他们可从不知这围场里竟然还有狼啊?
宏德帝也没见过,围猎这么久,甚至连行宫里上报的册子里都从没写过狼,他不知从何处来的,好奇地问沈枝意一句:
“小五,这可都是你猎的?”
沈枝意坐在位置上,没起身,朝宏德帝拱了拱手:“父皇英明,这箭可是儿臣亲手射入的,绝对不曾假手于人。”
只是,这箭虽是她亲手射的,但这弓却不是她拉开的。
宏德帝看她故作男子的方式给自己行礼,也没计较她为何不起身上前,只是心下还有些疑惑。
“你竟有这般本事,能亲手猎下一匹狼?看来父皇当真是小瞧你了。”宏德帝又说,“只是寡人竟不知这围场里还有如此凶险的猎物,行宫管事竟也不曾上报?”
他说着话,面上虽没有任何波动,但余光瞥着身侧的高公公。
只一个眼神,高公公就领会了意思,躬身上前,说道:“陛下,这行宫中上奏的册子里确实没有,狼群凶险,掌事也不敢轻易放进来,免得伤了诸位皇子和陛下龙体。”
“那这是从何而来,总要有个缘由,说个清楚罢?”
高公公俯下身子,朝一旁随侍的小太监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将行宫的掌事给叫来,查清楚这件事。
围场里有狼这件事,并不是什么要紧的,总归是个猎物,多一个少一个的区别。要紧的是,这猎物竟出现在了五公主的身边,那就意味着,倘若五公主身边无人随侍,今日成为饿狼腹中餐的就是尊贵的五公主了。
高公公不敢应声,观台下一众皇子和世家公子亦不敢开口,个个垂首耷眉,丧得跟老鼠似的。
就连往常一向爱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沈明睿也噤了声,从头至尾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行宫掌事很快来了,他一直在围场外候着,就等陛下传召。
宏德帝要是想彻查这事,必定要将溪山行宫翻个底朝天,届时沈明睿定有法子全身而退,遭了祸害的只会是行宫里的人。
于是沈枝意朝高公公摆摆手,说道:“父皇,儿臣想这或许是从别的地方跑进来的,溪山行宫方圆几十里都是密林层叠,此处钟灵毓秀,又承父皇圣恩,特命人在此喂养,您瞧这狼饥肠辘辘,瘦骨嶙峋,想必也是想来讨一点雨露饱腹的吧。”
见她开口说话,高公公自觉退了下去,他朝旁边小太监递了个眼神,小太监立时也将行宫掌事给叫了下去。
沈枝意笑了笑,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只是不巧,遇到了儿臣,竟被儿臣当成猎物给射了下来,拿来同父皇交差了。”
“你这丫头……”
宏德帝也笑了一下,知道沈枝意是在跟他打趣,便也不打算再计较这许多,毕竟他们是来放松的,倘若真计较起来,大家也都不好过。
只是这尖齿狼出现的如此蹊跷,更让宏德帝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家小五什么时候有了对抗这种凶猛动物的本事了?
完好无损?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宏德帝平静地眼眸睨了她一眼,面上带着笑意,却全然没提这件事,只当是他的五公主是有真本事的,竟将一群男儿郎都甩在身后,锋芒毕露,一鸣惊人!
此狼一出,无人是其对手,这场围猎的优胜者自然就花落沈枝意了。
沈明睿眼看着父皇大肆嘉奖沈枝意,也不敢言语,只能暗暗攥紧拳头,咬紧牙关。
他也没想到,沈枝意竟然能完好无伤的从尖齿狼的手下逃出来,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可倘若沈枝意受了伤,知晓是这狼是专门冲她来的,她又怎会不借机向父皇告状呢?
委实奇怪。
沈明睿没想明白,他还不相信沈枝意会突然变得那么聪明又有心机,一下就能猜到是谁在背后筹谋算计。
围猎过后,宏德帝特意让行宫里准备了晚宴,将他们此行所猎的都做成今日宴席的餐食,好让大家一饱口福。
一行人又各自回自己的院子里简单收拾,只待一个时辰后宴席开始。
沈枝意在随身侍女的搀扶下回到院子里,林谢还没回来,听说是到行宫里去逛逛了。沈枝意没管他,只是叫人给她烧了水洗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