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只有云锦一人随身伺候,她亲手给沈枝意脱下衣衫,眼看着沈枝意背后和手臂上一大片擦伤的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刺眼,云锦捂着嘴,险些要惊呼出声。
她的五公主可是金枝玉叶,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伤痕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变成一块一块暗红色的伤疤,连里面贴身的衣衫都染成了血红色。云锦轻轻替她擦拭,丝毫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她。
“公主怎的伤得这样重,不是有陆将军和石姑娘随身保护的吗?”
云锦不明白,陆大将军那样厉害,石姑娘又是女中豪杰,有这二人在,怎会保护不了公主一人?
沈枝意闭上眼,云锦每擦一下,她的眉头就紧皱一下,纤细的身形都禁不住在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忍下:“不怪他们,是我疏忽了。”
她本以为沈明睿是要针对明熙的,她只顾着保护明熙,却不想沈明睿真正的目标是她自己。
当然,也怪她太过自信,自以为重生回来知晓一切,就能将全部事情都算计清楚。可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人心难测,沈明睿对帝位的野心更加难测。
她一直以为沈明睿忌惮的是明熙,所以才会在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明熙,而她的命不重要,就可以随意丢给林谢,任由他磋磨折腾。
现在她才看清,沈明睿一直忌惮的都是她。
忌惮她得父皇的偏爱,忌惮她身上那一句“天下安定”,只是他从不信那种骗人的鬼话,但碍于父皇在,他不得不信。所以当他掌权之后,才会将这一切全部掀翻。
看看没了她沈枝意,这天下会不会大乱!
云锦又道:“公主为何不告诉陛下?倘若陛下知晓,必定会为公主心疼,下令彻查下去,将伤害公主的那些人全部打入大牢!”
“那又如何?”沈枝意满不在意地说道。
沈明睿做事必然滴水不漏,就算父皇彻查下去,得到的结果也只会是行宫里办事不利,才让这饿狼偷跑进来,最后也只是责罚下面的侍从就罢了,根本伤不到沈明睿分毫。
她如今还没到跟沈明睿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没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让沈明睿早早忌惮她,不是什么好事。
起码,不利于她之后的筹谋。
“如今在行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为这点小事大张旗鼓的彻查,岂不是叫人非议?我受伤的事别叫旁人知晓,一切都等回府后再说。”
云锦福身:“知道了,公主。”
沈枝意忽而又想到:“对了,驸马呢,他可在院中?”
“奴婢不知。”云锦想了想,又说,“不过方才听灵犀说,围猎时有侍女看见驸马从公主房中拿了一个香囊,急匆匆地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沈枝意偏眸看她:“香囊?”
“是啊,那时大家都去看围猎了,院中无人,是灵犀让侍女回来帮公主拿披风时看见的,她心想驸马一定是帮公主拿的,所以就没敢问。”
那小丫头伶俐,是云锦亲自选来伺候公主的,碰见驸马从公主房中出来,她也没敢声张,只是记得公主不让旁人随便到她的房中去,正巧驸马也没看见她,她就回去把这事告诉灵犀了。
香囊……
沈枝意陡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忽得一变,面容骤冷。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陆逍说她射下的那只狼是北戎特有的尖齿狼,以鼻子灵敏,齿尖锋利出名。它可以被人训练,闻到特定目标身上的味道,然后追击目标,至死方休。
所以那饿狼为何会抛掉到嘴的食物不吃,非得一路追着她,是因为饿狼的目标一直都是她。
而让她成为饿狼目标的,是她的驸马啊。
想到这儿,沈枝意忽然就笑了,笑出了声,她终于明白为何沈明睿能有机会害她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驸马在从中作梗。
“驸马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沈枝意笑着摇了摇头,她闭上眼,沉了口气,喃喃自语。
纵然早知林谢并非良人,可她从未想过林谢会这么早就想对她下手,还是如此恶毒的方法。
原本她还想留林谢一条命,等着慢慢地折磨他,让他多活一段时日的。可现在看来,是林谢着急要她死,好给他和他的心上人腾地方啊。
既然驸马不顾他们之间的情分,非要撕破脸面,那她也就不用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