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希文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许应荣。
“你现在还很虚弱,”许应荣像是知道庄希文这会儿要醒,几乎是同时凑上前,轻拍他的手,“不急说话。”
他确实算好了庄希文醒来的时间,但也是赶巧,正碰上曾绍出门,这人在与不在天差地别,许应荣钻了空子,倒真省了好几个心眼子。
庄希文声音嘶哑,“我睡了多久,这是哪里?”
“15号,2月,”许应荣抿了抿嘴,“协安重症监护室。”
这是睡了大半个月。
庄希文皱眉,“那怎么还在这里?”
按原计划,他人现在至少应该已经在庄氏的势力范围之外。许应荣本打算借细胞因子风暴拖长战线,让国内医生束手无策,引曾绍向国际医院求助,然后在转运途中动手,金蝉脱壳。
谁知半路杀出个太攀蛇毒。
许应荣不由叹了口气,“你中了蛇毒,贸然送你上飞机,只怕要出危险。”
说到这儿,庄希文迟缓的反射弧到位,猛然抬眼看向周围,许应荣领会,解释道:“他说要去取个东西,外头有人盯着,有什么话放心说。”
于是庄希文放心绕回来,“蛇毒?”
“太攀蛇毒,冲你的命来的,”许应荣想起那天就心惊胆战,“曾绍含混其辞,我只知道你们是在游乐园遇袭,你有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明明是临时起意,偏偏还是遇上意外。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曾绍这堵墙,庄希文始终出不去。
庄希文摇头,脑海闪过那一滩冰淇淋,“会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监护室一时安静下来。
“保险起见我连明珊都没透露,诺菲那边我也托朋友千万保密,”许应荣垂眸自责道:“不过这药受研究所监管,万一有人顺藤摸瓜追查到也不是没可能,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毕竟诺菲研究所远在大洋彼岸的L国,许应荣还是趁着学术交流活动期过去的,中途几乎和同事一起,百般小心,就是怕惹人疑心。
庄希文却不认同,“未必是诺菲那边的问题,我前一天晚上和曾绍提起要去游乐园,到第二天早上,算来也有十几个小时的漏洞。”
真要有心为之,哪怕提前个把小时也已足够。
说到这儿,许应荣想起什么,喃喃道:“说来那天手术室外——”
庄希文:“发生了什么?”
“曾绍以为是他老子做的,”许应荣顿了顿,“人在气头,差点弄死褚明伦。”
昨天他还见到来送文件的褚明伦,他脖子上的两块淤青还没消退,能看出曾绍当时是真下的死手。
许应荣紧接着又想起那天舒方鹤的话。
庄希文皱眉道:“不错,褚明伦也知道这事。”
“…我原本以为有曾绍在,至少一时半会儿不会有问题,”许应荣攥紧了拳头,一阵后怕,“倒是忘了庄建淮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毙。”
庄希文反手拍了拍许应荣手背,既来之则安之,“好歹出了曼庄,去不了国外,那就换个法子金蝉脱壳。”
“可这半个月曾绍几乎寸步不离,就现在出去这么一会儿,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去取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之后回来,到你出院——”许应荣凝重道:“恐怕只有出院的时候能做手脚。”
他们的机会不多,平白浪费了一次,与此同时,这条路上还出现了更多的危险。
“我们能想到,那边一定也能想到。”庄希文沉吟。
避不开就只能撞上,老庄董的手段庄希文再清楚不过,倘若对方欲除之而后快,那他就是九死一生。
想到这,许应荣手心发汗,后背发寒,他直觉这次要是再不成功,后果必定不堪设想,不由紧张起来,“从这里去曼庄,会经过哪些地方?”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头,只见监护室外忽然有了动静。
监护室外,廖队搓了搓手,点头道:“曾总回来了。”
曾绍眼睛一扫,去廖队身边的舒方鹤,“舒主任也在?”
舒方鹤扬头笑道:“我过来看看小庄总的情况。”
毕竟庄希文是他经手的贵宾,例行来看一眼主顾,说得过去,于是曾绍又问:“刚才还有谁来过吗?”
廖队摇头,“没,就舒主任进去过。”
舒方鹤见状,手指往下,“没别的事,我就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