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对北方风的初体验张青芒没太多感受,她觉得和南方的风也没差多少,反正都吹的脸生疼。
男人带她走的路几乎都是她走过的,张青芒不路痴,很多路但凡走过一遍她都能凭着记忆在脑海里形成一小段地图,所以在提出和他一起走走的时候,她丝毫不担心,况且这还是白天的大街上。
还有个原因就是她莫名觉得他应该不是坏人。
赵漆带着她往海边走,一边介绍:“我们去坐沿海专线公交,这是一辆可以快速游览岛城比较完整海景线的观光旅游巴士,几乎每坐一站就是一个景点,路线规划很合理……”
张青芒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
站牌显示他们所在地是团圆西路,位于这条专线的中上部分,往上走还有三个著名景点,看不到海但可以逛街,不过路程短,离起点近,看完还要来回倒腾车,如果继续往下就是狭长的海岸线,景点更多,时间也更好规划。
赵漆问:“你更想去逛街还是看海?”
“看海吧。”那条街张青芒已经逛过三次了,她上午就是从那边晃悠过来的,新年氛围很浓厚,人也巨多,而且要是再去那边他们恐怕得贴着走路了。
她不经意抬眸看他一眼,这男人似乎也不是她初认为的“酷”男形象、走高冷路线那一挂的,反而挺随和,介于刚刚被反撩的教训,她还是别过火了。
赵漆点头,看不懂她看自己一眼的意思。
公路对面有观光车经过,深蓝色的外观呼应着海和天的颜色,满载乘客而来,上下层都站着很多游客,少见的几乎没有人低头玩手机,就算有也是举着手机在拍摄记录美景,看得出来就算是冬季,慕名而来的游人也不少。
“来了。”一辆双层巴士驶来,赵漆提醒她记车号,“这个5路公交就是,你想坐上层还是下层。”
张青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一眼数字,是这里的专线公交,看不出来他还挺细心的,刻意让自己注意到,是想让她提高警惕吗?
她随口答:“上层吧,更好看景。”
赵漆说:“好。”
巴士在站牌前停下,这个站点有不少人和他们一起等,车上也没多少空位,二层刚好就剩一个座位,张青芒站在楼梯中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赵漆跟在她后头,下面也有人要上来了,他看出她在纠结,轻声说:“还有个座位,去坐吧。”
“行。”张青芒也不扭捏,直接过去坐下。
车厢里满满当当。
男人就站在她旁边,左手自然垂在身侧,右手握住她前排的椅背,骨节分明,手指细长,指甲圆润饱满,修得干干净净的,只是皮肤有些粗糙,纹理很深。
他手背的青筋因为抓握动作导致暴起,又顺着脉络一直蔓延到袖口处消失。说实话,这很难不让人继续探寻,随着消失的脉络猜测它真实的走向。
张青芒视线一路往上,仰视视角下的脖子被外套阻隔,只看到小半截肌肤,大概微侧头的缘故,侧面也有条隐约可见的青筋,往下或许能对上手背中的某一根,往上看不清源头,下颌骨长得漂亮,唇形薄,常言道薄唇薄情,也不知道准不准。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唇,忽然,那唇微张又合拢,继而上扬出一个弧度,且有越扬越大的趋势。
张青芒心跳漏了一拍,骤然去看他的眼睛,刚好对视上,带着细碎的笑意落到她眼里,又很快被收回。
男人正色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张青芒镇定地和他对视着,胡乱扫一遍他的脸,认真地说:“感觉你皮肤还挺水润的,我来这边干燥得要命。”她按按鼻翼两侧,那块痛了几天,唇也是干到裂口脱皮,吃完东西必须立刻擦润唇膏。
赵漆俯视着她,小巧精致的鼻子上有些脱皮的痕迹,睫毛长且根根分明,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说谎的慌张。
其实他全程都看在眼里,难道她是通过那双粗糙的手来证明他的皮肤水润吗?
赵漆从小养成了一个好习惯,跟人交流一定要直视对方的眼睛,这样不仅是尊重,更重要的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快速了解一个人心里真实的想法。
最初他是想这样了解父亲的,但父亲不大喜欢看他。后来在社会交际中倒挺实用,可以一眼看穿很多东西。
譬如真心、譬如假意。
当然有时也不是百试百灵。
有些人说谎很明显,不自然的肢体动作就能看出来;有人说谎是强装镇定,眼睛无法与人对视;还有人是真诚地看着你的眼睛说谎,这种就难以辨别真伪。
这个女人比第三种还要厉害,她还能在说谎后再加动作来提高可信度,倒是自己小瞧了她。
“是吗?”赵漆挑眉,继续说,“可能我在这边待的比较久吧,适应了这边的气候。”
张青芒点点头,问他:“那你来这边多久了呢?”
赵漆思索着,他不知道知道自己想事情时总会不自觉的皱眉,虽不怎么明显,但眉头微缩着,还是会显得眼神有些凶。
看上去心中一直压抑着很多事情。
他片刻后答:“差不多8年了吧,毕业之后来的,不过我大学也是在北方念的,算来早就适应了。”
“那你差不多是半个北方人了。”张青芒算着他的年龄,大概30岁左右,比她大。
赵漆笑笑不语。
张青芒也不再说话,看向窗外,即使已经去过几次海边,坐在高处看的大海还是更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