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伙计收完油布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纳闷道:“那位姑娘何时进的门,我怎么没看到?”
秋芮顿生出不好的预感,冲到伙计面前问道:“什么时候,你在哪儿见到的我家姑娘。”
被她的气势惊到,店伙计秃噜嘴把知道的全说了:“大约一刻钟前,在雨棚下面......脚程快些,现在应该到私渡岸边了。”
听完这些,秋芮慌了神,转身要去厢房一探究竟,抬眼便瞧见郎君站在二楼楼梯口处,目光冷冽。
夏明刚从明霜住的厢房赶来,对着她摇了摇头,秋芮顿时脸上血色尽无。
朱唇湿发,肌肤冷白,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落,没入衣襟深处,活似阎罗殿索命的艳鬼。
谢钊眼底似古井无波,周身裹着森然寒意,眸光落在指路的店伙计身上,杀意尽显。
店伙计腿抖如筛,话都说的不利索:“无人带路那位姑娘即使到了,也不能近身,我...小人可替郎君带路,定能寻到她的踪迹。”
死寂无声的角店唯余下楼的脚步声,年久失修的木梯吱吱呀呀化作一声声催命的低语。
“带路。”
抖抖索索的店伙计被突然的人声,吓得瘫软在地,又反应神速地爬起身,道:“郎君请随我来。”
四盏泛着昏黄的灯笼在江岸穿行,如黑夜里飘然的鬼火,眨眼见已行三五尺之远。
店伙计停在分岔口处,指着其中一条路说:“顺着这条路可直达私渡,为防官差发现,特立了此路不通的草牌,你们要寻的女子若识字,断然不会往此处走。”
谢钊近前两步,果然瞧见那草牌,指向另一条有留下行人痕迹的路,问道:“这又通往何处。”
店伙计老实答道:“这条是绝路,尽头是悬崖。”
霎时,周遭温度骤降,谢钊抬眼剜向他。
吓得店伙计直跪在泥泞土路上,不停地磕着头。
“小人绝无害人之心。”
“这条路当地人称为勺子路,路径虽窄,但尽头有我们角店大堂那般大.”
“除非存有死志,否则绝不会坠崖。”
店伙计嚎得嗓子都哑,刚偷懒想歇歇,突觉身边安静得出奇,试探着抬起头,发现那四人早就不见了。
自觉逃过一劫的店伙计,手忙脚乱地掉头就跑,忽然从暗处射来一枚飞镖,直中咽喉。
轰地一声店伙计倒地,气绝身亡。
蒙面黑衣人从暗处现身,拔出飞镖在店伙计衣裳上擦干净血迹,起身往勺子路方向前去。
......
江风窜上高崖,裹挟着淡淡的腥气,翻涌的江水冲刷着岩壁,砸出急促的声响。
明霜气喘吁吁地望着低岸处漂泊的点点星火,那应该就是店伙计口中的私渡,她寻错了地方。
远传飘来几道锣响,那点火光在江水中飘荡,离江岸越来越远。
明霜骤然泄了力,
磨破的掌心渗着血,崴着脚踝发出阵阵刺痛,鬓边青丝凌乱,一身狼狈,心如刀绞般的疼。
“姑娘,小心!”身后忽地传来秋芮的惊慌失色的喊声。
崖平地阔,灯火惶惶,明霜回头,一支短箭闪着寒光,径直射向她。
是谢钊,仍保持着射弩的姿势,想要致她于死地。
眼中水雾迷蒙了视线,豆大般的泪水扑簌簌地往下落。
明霜快要喘不上气,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逃不掉。
前有箭弩,后是悬崖,再无其他退路。
电光火石之间,明霜纵身一跃。
与此同时,短箭撞上飞镖,双双落在明霜方才所站位置一尺远的地上。
“姑娘。”
“奚娘子。”
谢钊持箭弩的手掌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她跳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