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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鸡犬不宁的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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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太阳为四合院披上一层琥珀色的光晕,檐下的宫灯随风次第摇摆着,在青砖地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杨晟执起那把乾隆年间的紫砂壶,水流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陈年普洱的醇香顿时在石桌上弥漫开来。

“叶生眼光毒啊。”茶香氤氲间,郭明德目光掠过院角那株盛放的蓝花楹,“这宅子前有照后有靠,藏风聚气,放在过去怕是王爷府邸的规格。”

杨晟的指尖在杯沿轻轻打转,眼底浮起几分得意:“他找了故宫修缮队的老师傅,光是地砖就仿了三个月金砖工艺...”

话音未落,手机屏幕亮起,叶观澜发来的定位在簋街最火爆的麻小店,后面跟着句:【已清场,记得带解酒药】。

杨晟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将它反扣在青石桌面上:“婚房。”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像片羽毛掉进平静的湖面。

郭明德举到唇边的茶杯顿住,眉头微蹙:“嗯?”他狐疑地打量着好友反常的表情。

“这是他送我的...”杨晟的酒窝越陷越深,手指抚过石桌细腻的纹路,“婚房。”

“噗——”郭明德一口陈年普洱直接喷了出来,茶汤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他剧烈地咳嗽着,茶水顺着下巴滴在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上。

“咳咳...什么?!”声音都变了调,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杨晟慵懒地向后靠在藤编椅背上,午后的阳光穿过他扬起的左手无名指——那枚看似朴素的铂金戒圈突然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若凑近细看,内壁镌刻着“To my lion heart”的铭文,还有两人第一次相遇的经纬度坐标。

“他问我...”杨晟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戒圈,嘴角噙着餍足的笑,“愿不愿意被困在这金丝笼里。”尾音消失在茶杯边缘,琥珀色的茶汤映出他眼底的星光,“我说,荣幸之至。”

郭明德猛地放下茶杯,瓷底在石桌上磕出清脆的响。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把涌到嘴边的脏话和着龙井咽了下去。

“29岁,家庭、事业巅峰...”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焦躁的节奏,“你就不怕哪天他腻了,回头找个女人传宗接代?”

这个问题像把钝刀,却精准剖开了世俗最现实的横截面。

杨晟却突然笑起来,目光落在廊下那盆蓝雪花上——那是叶观澜每天晨练后亲自浇灌的,泥土里还混着去年从新疆带回来的昆仑砂。

“怕什么?”他屈起指节轻叩戒圈,金属发出悦耳的轻鸣,“这是他亲手锻的笼子。”

郭明德嗤笑着摇头:“杨少好大口气。”

茶香氤氲间,杨晟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叶家的规矩,从来不是用来束缚真心的。”

恍惚中,那蒸腾的热气里浮现出塔克拉玛干的星空——三百六十五个孤寂的夜晚,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条短信,只有每周准时送达的补给箱里,藏着叶观澜亲手放进去的冻疮膏和维生素。

这是叶家最严苛的试炼,也是他最决绝的告白。

当他在零下二十度的风雪中护住摄像机,当他在和田的沙暴里用身体盖住拍摄素材,那些艰难时刻里,他总能看到补给箱上“澜晟传媒”的logo——那是叶观澜在临行前,和节目组定下的规矩:所有外景设备必须印公司标志。

“总要给他...”杨晟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声音轻得像昆仑山巅的雪,“……一份配得上叶氏子孙的聘礼。”

郭明德望着茶雾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喉头突然发紧。

曾几何时,这个和他一起在九龙城寨偷芒果的少年,如今连执壶的手势都带着从容不迫的贵气。茶汤在杯中流转,倒映出杨晟眼角新添的细纹。

“到时候可别哭得要死要活啊,”郭明德突然用杯底敲了下石桌,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我可不给你疗情伤。”他故意拖长的尾音里,藏着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

杨晟闻言轻笑:“别人我不知道...”他的指尖沾着茶水,在石桌上画了个∞。阳光透过蓝花楹的枝叶,在水痕上映出细碎的光斑,“但叶观澜这样的男人...”水迹渐渐晕开,像他们交织的命运线,“要么不给,给了就是一辈子。”

阳光的光晕笼罩着两人,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影壁上。

郭明德忽然想起那年冬天,杨晟裹着军大衣在零下二十度的喀什街头,对着镜头说“这条拍完就能回家”。

那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能咬牙扛下这样的苦。况且以杨晟当时的千亿身价,完全没必要。

如今看着杨晟谈起叶观澜时眼底的光,他突然懂了——有些爱,不必宣之于口。就像这四合院里的蓝花楹,扎根时无人知晓,绽放时却惊艳了整个春天。

郭明德慢悠悠地品完一盏茶,突然倾身向前:“晟仔,这些年你在北京风生水起,我家门槛都快被媒婆踏平了。”他晃着茶杯,琥珀色的茶汤映出玩味的笑意,“从港岛名媛到内地千金,个个都说跟你是青梅竹马。”

杨晟摇头轻笑,院角的蓝花楹簌簌飘落几片花瓣,恰巧坠在茶盘边缘的茶渍上,像是给这世俗的对话盖了个淡紫色的封印。

“记得当年杨家的满月宴么?”郭明德突然用茶针拨了拨茶宠,“你抓周抓到算盘,镜头闪过那些叔伯脸上的表情...”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杨晟指尖一顿。

茶烟袅袅中,杨晟仿佛又看见那些避他如蛇蝎的世交,如今却捧着族谱来证明“三代世谊”。最可笑的是林家,当年当众撕毁婚书,现在竟想用旁支庶女来再续前缘。

“辛苦啦。”他屈指弹飞落在杯沿的花瓣,紫砂杯底在石桌上磕出清响,“改日送你套顾景舟的茶具,就当...封口费?”

暮色渐浓,最后一缕天光斜照在两人之间的茶海上。

那些趋炎附势的嘴脸,那些前倨后恭的转变,此刻都沉淀在茶汤里——就像这泡了七巡的普洱,再浓的世故,终究会淡成回甘。

……

簋街的红灯笼在夜色中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油腻的塑料桌布上,麻小的香气混着啤酒泡沫在露天座位弥漫。

郭明德掰开龙虾头的动作带着港式茶餐厅的利落,辣椒油溅在纪梵希衬衫袖口也浑不在意,却被他当抹布似地揉成一团。

“这次多住段时间?”杨晟的尾指勾着虾尾一扯,花椒粒簌簌落在盘沿,“带你见识下新北京。”

郭明德灌了口燕京,啤酒沫沾在唇边:“住到你赶人啦!”筷子突然指向杨晟,“浅水湾飙车的赌约,该兑现了吧?”

杨晟正给叶观澜碗里添醋,闻言差点打翻调料瓶。去年郭明德在浅水湾那场车祸,差点让郭家老爷子心脏病发作。

服务员送来第四扎啤酒,叶观澜不动声色地抽出湿巾:“不如先考内地驾照?”他擦拭手指的动作优雅得像在签亿元合同,“下午你的右舵车在建国门逆行,交警系统都弹出警报了。”

“郭仔!”王晅姗姗来迟,他瞥见叶观澜面前堆成小山的虾壳,挑眉吹了声口哨——叶总亲自剥的虾,可比清场更显诚意。

郭明德蹦起来,接住王晅抛来的茅台,“系好久不见啦!”两人碰拳的力度震得桌面晃动,虾壳纷纷滚落。

坐下后,四个人先喝了一杯。

“我这次可是带着正事来的。”郭明德突然正经起来,他压低声音,“有部港剧要翻拍,我想拉澜晟一起做。”

杨晟的筷子顿在半空。去年圣诞夜,郭明德对着狗仔醉醺醺宣布进军娱乐业时,全港小报都在唱衰这位公子哥。

如今启荣式微,英皇邵氏都收缩战线,倒真成了破局之时。

“你大哥那边...”杨晟欲言又止。政务司新规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港娱头顶,郭家大哥正是执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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