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敢对我用摄神取念!”吉田一下气得满脸通红,直接拍案而起,但很快反应过来现在的重点不能偏移,顺着对方的话头只会对自己不利,只好强行收敛情绪,“我们还是继续谈后面的条款吧。”
他开始调动注意力使用尘封已久的大脑封闭术——由于日本礼仪限制,自从坐到这个位置后很少有人敢跟他直视,多数外交官员也会被他的气场拿捏,这么多年,汤姆·里德尔是他踢到的第一个铁板。但是刚刚这个年轻人是如何做到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读取他记忆的呢?是刚刚才开始看,还是从见面的时候就…
多年未用的技能难免生疏,还要兼顾其他的情况下,吉田已经觉得吃力,头上冒出一层细汗。他谨慎地看向对面的男人,一张俊脸淡定寻常,像是全然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只是微微含笑着投来注视。直到此刻,这位日本外相才意识到自诩经验丰富的他,早已在这场尚未开始的谈判中输得一塌糊涂。
地球的另一端,林羽刚从睡梦中惊醒,离开学的日子只剩不到三天,如果她再不把给每个朋友的回礼准备好,恐怕真的会来不及——她麻溜地将自己从床上拔了起来,草草洗漱穿戴过后,便匆忙地赶往华埠另一头的中药铺,等她喘着粗气跑到门口时,里面早被挤得水泄不通。
旁边的零食铺子是同样的火热光景,尽管多数时候只售卖一些蜜饯和糖果,但或许是身体里源自中国南方的嗜甜基因在作祟,明明知道吃太多会上火,许多华埠的居民仍然三天两头往这里泡,尤其是时下又临近农历新年,往家里添点零嘴成了必不可少的仪式。
反正真的上火了,再去隔壁摸点药来喝喝咯。
林羽费了好大劲才从两家店的夹缝中钻进药房里,平日在前台招呼大家的多半是老板的儿子,而今天不光是他忙得脚不沾地,他的老母亲,也就是老板本人也加入其中。华埠的人都管老板叫柳阿嫲,她是这里少有的会对林羽释放善意的人,所以孩子从前也时不时到她店里坐着玩。
“阿嫲,阿嫲!”不到13岁的女孩试图引起柳阿嫲的注意,但显然她的个头还没有高到鹤立鸡群的地步,声音也被四周的嘈杂尽数淹没,最后她想要用力跳起来的时候却被左边的一个大叔绊倒,一屁股也没跌到地上,而是坐在不知道谁的腿上、脚背上,又被后头的人推搡得在前人的□□翻了个跟头,让本就披头散发的林羽更加凌乱。
然而这些小冲突并未分走忙活中二人的一点视线,他们我行我素地快速配药、打包,双手几乎要晃出残影,林羽再也忍受不了,想拿出压箱底的看家本领让这些人离开这里,却囿于学生身份而无法施展。她只好找到一个不至于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的角落,蹲在那里等着轮到自己。
当店里只剩下两三个顾客还在等待是,柳阿嫲和她的儿子终于抬起头来,两人在大冷天都热出了一身汗,直到此时才得以休整片刻。
“哎呀小林来了,好久不见!久等了吧?”柳阿嫲年过七十,但精气神十足,仿佛不到花甲,“每年一到这时候就忙个不停,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也干不了几年了!对了,你要配点什么药?”
林羽笑着摇摇头,“阿嫲,你看着才刚过五十,年轻着呢!还有我不是来配药,而是想要你做的香囊。”
柳阿嫲早年就是靠贩卖香囊、荷包一类的小物件起家的,成日和花花草草以及各类药材打交道,多少也懂了其中的门道,后来便跟丈夫合伙开起了药铺。其实相比起配药熬药,她最拿手的还是制作各式各样的香囊,年轻时仅凭一双手能绣上精美绝伦的图案,不少华埠的居民都喜欢在人生的重要节点来这里求个香囊,图个吉利。
现在阿嫲年纪大了,眼神大不如前,但做出来的东西还是比别家质量更好,也舍得用更好的布料,所以林羽宁愿多花些钱,也不想自己送出去的礼物被人觉得不够精致,何况这还带着点中国元素呢。
放假期间,为霍格沃茨的同学们准备回礼占用了她不少时间,她得根据每个人的特点选择合适的颜色,设计相称的绣花图案,还要结合他们的身体状况挑选适用的材料,比如莉莉最近需要开胸解郁,应该做一个贴身携带的款式;阿米莉亚有时睡不好觉,可以做一个安神助眠的香包挂在床头;卢平因为变身的缘故容易受伤,她就想帮他镇定止痛,哪怕效果微乎其微;像小天狼星·布莱克这种人,驱邪解毒跟他绝配,林羽还多往原配方中加了点花椒粉,顺便帮他提神醒脑。
当然,除了回信回礼之外,她又到露易丝的酒吧里打起了零工,虽说时下并不缺钱,但没人会嫌钱多,而且在美女老板手底下干活还挺令她享受。开业大半年,酒吧经历过秋季一段稍显低迷的日子,一到圣诞又火爆异常,势头甚至有点超过刚起步的时候。林羽每天要擦几百遍桌子,往餐巾盒里叠数千张纸,穿梭在卡座间晕头转向的时候,她都很恨在校外不能用魔法这条该死的规定。
因为酒吧的工作过于忙碌,她只能见缝插针跑到几个街区外的琼斯家拜访,这让丹妮尔心生不满。小姑娘有点气恼自己得到的关注比以往少了很多,埋怨她到了新学校就忘了老朋友,但在收到一块镶了宝石的玫瑰金梳妆镜之后全都一笔勾销——这是林羽在放假之前写信请求科瓦尔斯基先生帮忙购买的,好心的丽痕书店老板专程空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去对角巷的珠宝店里挑选,还拖他的福用非常划算的会员价拿下了,完全是意外之喜。
时隔将近半月,每当林羽回想起丹妮尔收到礼物时由惊讶转至欣喜,又带着责备和心疼的神情,都会感到从胸口漾起一阵愉悦。她终于可以向这位体贴的小朋友回报些什么了,即使根本比不上多年的陪伴和信任,也多少能做个纪念。等到三年级她可以到霍格莫德去的时候,一定要再为小姑娘悉心挑选一个更加特别的物件。
不过在那之前,她必须先解决家长签名的问题,而要让林家那两人签署什么参观魔法村落的同意书,怕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只好到时候再想办法了。
“你想要的香囊都在这里了,还有其他的吗?趁着人少我还能立刻给你做了。”绣一些变化不大的圆体英文字母对常年雕龙画凤的柳阿嫲来说简直小菜一碟,“手起针落”间仿佛菜市场剁猪肉的大爷,才一晃眼,想要的就都到眼前了。
细细地清点了一番,林羽没有发现什么遗漏,干脆利落付了钱准备道谢离开,却在远远瞄见露易丝的酒吧时狠狠一拍自己的脑袋——居然把最最亲爱的老板的礼物忘了!得亏从人家那里挣了这么多钱,不给点表示实在太不懂事。
她匆匆折返,直接买下现成香囊里最贵的那个,终于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一路沿着走了无数次的林荫道返程,脚步也变得轻扬。
途中会经过整个华埠里最臭名昭著的垃圾巷,在那附近的建筑里居住的大多是没钱没势的偷渡者,不像其他人要么在这里扎根多年,或者有关系能找到工作,只能做些最辛苦劳累的体力活维持生计。
但偏偏这些人又拥有惊人的繁殖能力,随着小孩数量增多,他们本就逼仄的生活环境更加混乱不堪,久而久之就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长辈们都会叮嘱自家娃离那远点,林羽虽然是个不太听话的孩子,但也很少主动靠近,因为那边的空气着实不太好闻。
此时她正想绕路,却被房子里头传来的骚动止住了步伐,大概是中年男人的怒骂,混杂着玻璃碎掉的声音,再然后她就听见二楼的窗户被猛然撞开,一个女孩从上面掉了下来,狠狠砸在巷道口泛着恶臭的垃圾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