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人在前厅接待柳府的管家,两人正寒暄着,前院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有下人来报:“夫人,督察司的人来了。”
“什么?”
沈大夫人一惊,督察司来沈家作甚?
督察司奉皇命调查晋王谋逆案的余孽,前不久刚查抄了李氏一族,李家在京都也算是名门望族了,可谁能想到,李家家主,竟然是地门的成员。
当年,晋王谋逆,便是有地门的人从旁协助,刺杀太子和先帝,助晋王谋得皇位。
晋王登上帝位以后,荒淫无道,在位仅三年,便死在了后妃的床上。
先帝子嗣单薄,膝下只一位太子和出生时因身体不好便养在皇家寺院静安寺的小公主。
后晋王谋逆,太子被刺杀,静安寺也遭了一场大火,小公主不知去向。
是以晋王暴毙后,当时游历在外的宣王殿下被内阁大臣连夜寻回,临危受命,登上皇位。
宣王即位的那一日,遭遇晋王余孽刺杀,当时还身为羽林卫的谢宴挺身而出,于刺客手中救下宣王。
宣王顺利登上皇位,废掉晋王的国号,改国号为景元。
新帝登基,亟需肃清朝堂,景元帝需要自己的心腹,于是便提拔谢宴为督察司都督,并命他查那些自晋王倒台后,躲藏于四处的同党。
当年晋王为了谋夺皇位,残害手足子侄,景元帝对此深恶痛绝,因此特命谢宴,凡是晋王余孽,皆可先斩后奏。
景元帝在位十年,这十年间,谢宴揪出不少晋王余孽,那些人几乎都是被抄家问斩,一些不愿供出同党的硬骨头,更是被剥皮抽筋凌迟处死公开示众的不计其数....
总之,这些人没有一个落得了好下场,督察司也因此在百姓口中落得了手段狠辣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的名声。
路上碰见督察司的人,都跟见了瘟神似的避之不及,生怕躲慢了给自己招来麻烦。
今日这麻烦怎么就找上沈家了?
“来的可是谢都督本人?”
沈大夫人一边往前院赶,一边问身旁的下人。
“是谢都督的副手周琦。”
听闻来人不是谢宴本人,沈大夫人微微松了口气,她稳了稳心神,先前略显急促的步子也平稳了不少。
此时此刻的沈家前院,周琦身形挺拔如松的站在院里。
他一手按着腰刀,一手托着一只锦盒,下巴微抬,目光倨傲的直视前方。
在他身后,是数十位身着清一色黑色绣金线锦服的督察司督卫,分作两排而立。
铺天盖地的威压令沈家的下人们战战兢兢,不知道今日是吹了哪门子的邪风,把督察司的这群瘟神给吹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今日来是要做什么?要抓谁?难道沈家还窝藏了晋王余孽?
沈家的下人们面上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面已经乱七八糟的想开了...
就在大家都觉得呼吸都困难的时候,沈大夫人终于姗姗来迟。
“不知周大人今日莅临寒舍,所为何事?”沈大夫人赔着笑脸走过来。
“寒舍?”
周琦转头看她,见她一身的珠光宝翠,视线再落在这院落的装修上。
他虽不是什么文人雅士,但是对于这院中的一些名品花卉还是认识的,其中有不少品类都是他在皇宫里见过的。
“沈家这宅子叫寒舍的话,外面那些老百姓的屋子又叫什么?”他偏头斜睨着沈大夫人,吊儿郎当的问。
沈大夫人:“……”
周琦眼见着沈大夫人的脸色变得难看,想发火却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发火一脸憋屈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将手中的锦盒递过去。
“沈三郎高中状元,这是我家都督命我送来的贺礼,恭祝沈家双喜临门。”
真是见鬼了,督察司出行,不是抄家就是前往抄家的路上,何时给人送过贺礼?
这礼,周琦敢送,沈大夫人也不敢收啊!
见沈大夫人愣在原地不动,周琦不悦的皱眉:“怎么?沈大夫人是嫌弃督察司的礼太轻,不肯收?”
这罪名沈大夫人可担不起,她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敢冒犯督察司这群瘟神。
她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锦盒,再小心翼翼的问道:“周大人说的双喜,如今我家只三郎金榜题名这一喜,不知大人说的另一喜是指……”
周琦:“自然是我家都督与姜姑娘喜结良缘一事。”
沈大夫人:“……”
姜好何时与姓谢那魔头喜结良缘了,她为何不知道?
“我家都督相中了姜姑娘,不日便会下聘礼提亲,今日我来只是知会你一声,望沈大夫人早做准备。”
周琦难得的解释了一番。
“这……”
沈大夫人面露为难,她不愿姜好嫁给沈寒川,可若把姜好嫁给谢宴,沈家和谢家成了一家人,谢宴是天子近臣,权力虽大,但名声着实不好,沈家必然会因此受到牵连,若是再影响了三郎跟柳家的婚事,就得不偿失了。
“怎么?沈大夫人不愿意?”周琦道:“我可是调查清楚了的,姜姑娘只是寄养在沈家,与沈家非亲非故,而我们都督,是整个京都,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难道沈大夫人想断了姜姑娘这门好姻缘?”
好姻缘??
沈大夫人差点被周琦这不要脸的一番话气得呕出一口血来,这普天之下,谁不知道督察司谢都督是个双手沾满鲜血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京都的贵女们对他都避如蛇蝎,年方二十六了还未成家,就这,也敢自称好男人。
哪家姑娘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给他!!!
这些话,沈大夫人只敢在心中腹诽,面上不敢表露半分,她偷偷瞥了一眼周琦按住腰刀的手,说道:
“周大人,您也知道,阿好只是寄养在我们家,我先前也答应了,阿好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我无权做主她的婚事,所以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