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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喜从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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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了立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像是暴雨来临前试探性的几点水,这场雪来得压抑且吝啬,但是无论如何,都昭示着,寒冬确实是来了。

铅云重叠,叫人只看一眼便胸闷气短。陆宣扬长吁一口气,板着一张脸又给火炉加了一叠木炭,按下密道的机关,走进了更加沉闷的密室。云雾般的寒气在几人对话中间你来我往。

“嗬,狗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端得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给谁看!”

一日前,艺多不压身的陆宣扬做了一个简易的架子,又从大理寺废弃的刑具中挑挑拣拣了几样出来,把简松映抓到的那人绑在了上面。屋内潮湿又阴暗,本就稀薄的空气被这人大口呼吸占据了过半。

简松映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张鹤仪面前,拿起桌上放着的那个扳指,轻轻磕了磕,听那人在后面骂得昏天黑地,只作评价道:“还是个文化人,词儿都不带重样。”

陆宣扬看着二位云淡风轻的样子,走到那人面前,狠狠捏住他的下颌,把他出言不讳的话都变成了“咿呀”,同时教训了他一声,对身后二人道:“上刑具吧。”

“不急。”张鹤仪小口呷着茶,昏黄的灯火将他的眉目照得朦胧如画。他话一出,那人的矛头便如密雨般朝他落下,陆宣扬听不下去,只好堵上了他的嘴巴。

嘈杂变成了闷在胸腔里的鼓噪。张鹤仪和简松映低声说着些什么,不一会儿,“不急”后面等着的那个人“姗姗来迟”。

一排长枪短剑似的刀针从桌南唰地排到了桌尾,张鹤仪看着宫雀,“宫大人,我没闻错,对吧?那荷包里确实是有一味,悬竹灵芝。”

宫雀将拆开的荷包布料放在桌子旁,拿出把锃亮的小刀出来将药草扒拉开,点了点,不置可否。

简松映十分佩服地看着张鹤仪,笑了笑,对陆宣扬道:“现在可以开始了。”

宫雀操起准备好的东西,陆宣扬配合他将那人控制住,小刀插进那人的掌心,游刃有余地沿着某条特定的路径走了起来。

宫廷中的御医非得圣准不得离宫,但是宫雀例外。他本就是出生草莽,师从天下第一妙手无题,白身在民间的这几年还得了些个“妙手回春”“再世华佗”的美誉,多年前偶因救了出行遇刺的皇帝入宫,皇帝待他如救命恩人,为了留下他甚至给他单独留一间房子出来,更不会格外限制他的自由,只有一点,最终回宫便好。

这厢一顿行云流水,先点了穴又扎了针还放了血,饶是张鹤仪有意学艺、简松映过目不忘也看得云里雾里最后什么都忘了。

陆宣扬正色看架子上那人胸腔忽然开始剧烈地起伏,手心便出了汗,险些分神叫人挣脱开,一看到那边简、张二人窃窃私语,有些乱道:“宫御医……”

“啧。”宫雀正好完成了最后一步,蹙眉向后退了一步,喃喃道,“黑血啊。”

黑色的血液毒蛇信子一般顺着那人的指尖流了下来,掉到瓷盘上“啪嗒”落出黑红梅花。那人或许听懂了这话背后的意思,堪堪静了下来。手臂上血管突兀了出来,隐隐约约的,无数条青黑的小蛇。

简松映凑近了来看,便闻到一股呛人的气味,然而青烟一般极快消散,记忆浮光掠影,他陡然想起——这幅场景和“毒药案”的开端如出一辙!

粮草案的奸细就是身中这味毒药。若不是今日这人的出现,他大抵都快给自己当时的猜测盖上“否定”的大棺。果然下一瞬,宫雀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南疆?”宫雀罕见地变了神色——若是那人能看得见的话估计都会被这神医的脸色吓一跳。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出来,犹有千钧之重,将方寸之地砸了个天崩地裂。

这人原是南疆兵士,粮草案却是发生在北疆,一去三千里。

张鹤仪细细地吸了一口气,南疆与北疆本就隔着一中原大陆,百十年不通往来,各自新一辈的土皇帝有没有亲眼见过大苍对面的国家还未可知,粮草未动兵马先行在这却变成人未动毒药先行了?

屋中的氛围陡然冷了下来——若是北疆奸细与南疆奸细有关,那期间发生的这些事恐怕比他们想象的更要复杂!

北边高山草野,峭壁之上的悬竹灵芝每年方能长出那么一两只,非宫雀这种精通医术之人不得知晓;而南疆却是毒虫满天飞,低洼的地形和四季潮湿的环境从根本上遏断了悬竹灵芝的生路。

他知道之前为宫雀拿不准的东西是什么了。此前从未有人能将天堑和高山联系起来。

可是如此一来……背后之人比他们想象得更要可怕。南北疆界主帅如今俱在京城,但凡一边城门失火……后果不堪设想。

简松映哼声一笑,口中倒是又吟着森森的狠戾来,“倒是有能耐得很。”

宫雀乘了半盘子血,从包中抽出布带来给那人手腕上一勒,又一把拽下他眼睛上的布带,端详了一番,由陆宣扬喂了他点温水。

“能解吗?”张鹤仪问。他知道他心中有答案。

宫雀停顿了片刻,正要开口,却见那冷脸杀神一样的简松映朝自己眼刀了过来,顿时也冷了下来,挑眼给架子上那人一个颜色,“解啊,你问他能吗?”

解药在他身上必然有解,但这些奸细都是一心寻死,哪怕是鱼死网破也绝不说一个字,什么南北通用的毒药,能同时牵制住南北两处军士,偏偏将中原将士耍得团团转!

简松映冷了那人一眼。南疆和北疆两个不起眼的词放在一起,局势瞬间变得更复杂了。此时还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控制住自己翻涌起来的情绪,回握住张鹤仪泛凉的指尖,对宫雀说:“还请宫大人见罪。”

宫雀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仿佛二人交握的双手烫了他的眼。他这个人不擅长绕弯,说话也是一针见血丝毫不含糊,对二人着重点:“他不能死,他活着我就能解。”说罢,他干脆利落地拿起根粗针来沾了黑血在白布上写了几味药材,“拿着这个……”

“狗日的狗贼,什么虎狼药来吊你爷爷我的命!苍天有眼,望我在天之灵保佑我,呜!”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精神清明了,看样子是失血还不够多,中气很是十足,陆宣扬见缝插针地堵住了他的嘴。

这边宫雀视若无睹,“拿着这个先给他吃。”

“有用吗宫御医?”陆宣扬见那人一心求死的样问道。

“也许有用,”宫雀道,“南疆的药材……我需要。”

“这没问题,不论是我还是鹤仪,都能给你弄来。”简松映盯着明暗光影下的那人,愈发生出一种“自己怎么几次三番上了这些人的道”的怨悔感。

宫雀最后点了下头,不再过问什么。简松映和张鹤仪把他送出门去,回头看见那人双眸已经带血,若无口中布团,恐怕是要龇牙咧嘴,把他们八辈祖宗翻来覆去骂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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