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打烊后,梁淞越开始提笔作画,虽不能说是百分百复刻,但与那真人相比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三木盯着那幅肖像画看了半晌,最后摇摇头,说没见过这个人。
赵巧钰托着下巴,实在发愁,这要是没人敢卖给她菜,她就要用备选方案了,长路漫漫,一眼望不到头,“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肯定是得罪了人,至于得罪了谁,都仔细想想。”
周身安静良久,三木忽然拍了下桌子,语气激动地说:“那天那个挑刺儿的。”
“定是他!”经三木这一提醒,赵巧钰也想起那人在离开之后进了食客来酒楼的事,当时就觉得这事不简单,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我记得他身上有股烟熏火燎的味儿,手上还有烫疤,总之不是厨子就是伙夫。”
三木不解地问:“可咱们与他无冤无仇,他又为何要大费周章搞这些小动作。”
“我们与他的顶头东家是竞争关系,怎么叫没仇?以为自己搞垄断就能只手遮天,真是可笑。”赵巧钰鄙夷不屑地哼笑一声,使这种下三滥手段断她活路,想都不要想。
信息整合过后,梁淞越的眸子暗了暗,沉声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知道。”赵巧钰看他一眼,“你有办法?”
梁淞越垂眸,端起茶盏,压在那幅肖像画上,“以退为进。”
赵巧钰见他胸有成竹,抬起下巴挑眉,勾起唇角,示意他继续说。
“对方盘踞此地多年,能指使整个集市上的摊贩,就说明势力范围不容小觑,咱们不能硬碰硬,接下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谨慎,切勿让人抓住把柄,民以食为天,更应在食品安全方面多加注意。”梁淞越见多了投毒嫁祸他人的冤案,只要此事一出,不论真假,或多或少都有影响。
“这是自然。”赵巧钰点点头,脸上显出一抹担心之色,“旁的我是不怕,就怕被人颠倒黑白,若真到了那时恐怕嫉妒心作祟,假的也能传成真的。”
梁淞越知晓她的担心,可是怕有什么用,难不成就这么随了小人的意?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了,别人才会忌惮,望见赵巧钰拧紧的眉头,他心中亦有些烦躁,柔声细语地安慰道:“别想那么多,顾好眼前才是最重要的,费心琢磨他们往后会使些什么阴招,不若想想食材来源。”
“换个身份再去?”赵巧钰觉得这世上没人能跟钱过不去,早起摆摊风里来雨里去,不就是为了碎银几两,如此一来,既能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还能让他们应付上面,何乐而不为。
梁淞越毫不犹豫地说:“这种办法行不通。”
赵巧钰问:“为什么?”
“因为连您都想到了,对方又怎会不知道?”
“你是在阴阳我吗?”赵巧钰十分不爽地看着他,本来摊上这事儿就烦,这家伙还不咸不淡地泼冷水,瞧他刚刚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叫连她都想到了?踩一捧一有意思吗?
梁淞越轻声笑了笑,本来就是逗她玩儿的,赵巧钰是个很特别的人,长相温柔,一股子乖劲儿,可私下行事作风亦可用“彪悍”二字来形容了。
回想第一次见面,她拎着把菜刀要收拾满嘴污言秽语的兄长,被他拦下后却依旧扬起胳膊狠狠掌掴对方,再到后来,她将娘家大嫂按在地上,两个人又是互掐又是扯头发的。犹记得归程时,赵巧钰坐在驴车上,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一脸的意犹未尽。
赵巧钰靠着椅背,一直脚踩在桌子下面的横杠上,歪斜身子侧目瞪他,无语地说:“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真是倒反天罡。”
“我没有,您误会了。”梁淞越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反正她只是凶在那张嘴上。
赵巧钰愁的不行,没功夫和他掰扯这个,大手一挥,说:“赶紧想个主意,瓜果蔬菜从哪儿来?鸡鸭肉蛋奶从哪儿来?若不尽快解决,就擎等着关门倒闭吧,到时别说给你们开工钱了,吃饱饭都难。”
梁淞越依旧八风不动,一脸的淡定,他问赵巧钰:“菜贩子的菜打哪儿来的?”
“搁菜农那里买的呗。”赵巧钰喝了口茶水,漫不经心地说。
“这就是解决办法。”
赵巧钰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惊讶他所提出的这个操作,还是在嫌弃自己被气昏了头,连这都没想到,她扯了扯嘴角,毫不吝啬地竖起两个大拇指,夸道:“你聪明。”
梁淞越微微勾起唇角,“您过奖了。”
“你早就想到了对不对?”赵巧钰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梁淞越忽悠了,她现在甚至有种被人当成傻子看的感觉,明明从刚开始就知道怎么破局,却还是费劲心思铺上一条路,引着她往前走,只能说有的人生下来就适合当老师。
“嗯。”梁淞越点点头,“我打听过了,那集市上的摊贩大多都受周世杰的牵制,凑在一起抱团取暖罢了,他们不可能会为了眼前利益去影响自己和家人的后半生。”
赵巧钰皱着眉问:“周世杰是谁?食客来酒楼的东家?”
梁淞越见她杯盏空了,提起茶壶又续上,他不疾不徐地说:“没错,那天挑事的叫方二,是他家酒楼里掌勺师傅的徒弟,方二这个人好吃懒做,偏就是嘴讨巧,很是受周世杰的器重。”
“那方二和他师傅的关系怎么样?”
“面上功夫还过得去,至于私下,是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