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卿本就着急,云卷这一关门更是让她气得头痛。她连一刻都不想耽搁,索性飞起一脚“咣当”一声将那门栓踢成了两截,拖着素致便要往外走。
云卷见拦她不住,索性冲上来紧紧抱住她的腿,不论如何就是不肯撒手。如卿没料到这一出,怎么也挣脱不得,正在考虑要不要点了云卷的穴道,却见云卷身后缓缓行出一个人来,是妙兮。
“你有身孕了。”妙兮容色淡淡站在如卿对面,语出惊人。
云卷终于也松了手,站到妙兮身旁,对着如卿十分认真的点头。
如卿怔了一怔,晃了晃脑袋迷蒙道:“你说什么?”
妙兮眸色难辨的将如卿望着,郑重道:“扶卮师父探过你的脉,你确是有喜了。”她顿了顿,叹了口气又道:“扶卮师父说你受了伤,又耗了许多精神,所以胎气不稳。公子恳请扶卮师父替你调补修养,又喂以蜜水花露,所以你才会一直睡到今日。公子临去前交代我们姐弟看顾好你,可你却提早醒了。眼下你若是执意要去修罗场赴死,我们姐弟也拦你不住。只求你想想腹中孩子,保他周全。”
妙兮一番话说的甚是恳切,可如卿却全没听进去。她不可置信的抬手轻轻的触碰着自己的腹部,十分努力的消化着“你有身孕了”这句话。这让她感到有些微的难为情,又有种隐约的喜悦。这个孩子……是简泽和自己的孩子……,他会唤自己做娘,唤简泽做爹。他会长得即像自己,又像简泽,多好啊。
可便是这时,如卿听到太泽城方向传来了低沉的巨响,带得露华山都有些微微摇晃起来。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压顶,就连沛水河都翻起汹涌的白浪来。
不能再耽搁了。如卿吸了口气,轻轻对腹中孩子说了句:“别怕,看你娘亲的。”便转身朝断崖边走。
“你……”妙兮望着如卿坚定的背影,一时词穷,喃喃问道:“便是这样你也要去吗?”
如卿没有回头,只晃了晃手中的长剑道:“即为夫妇,若不能生死相随,又有何意思?”
云卷见如卿毫不犹豫的朝断崖行去,跺着脚道:“师叔祖,那边危险!!快回来!”
谁知如卿竟一跃跳上了崖边那棵参天崖柏的树梢,随后几下便顺着大树的枝干滑到了崖底,在妙兮和云卷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不见踪影了。
脚下的地面还在隆隆震动,天际的乌云愈发黑沉。如卿提着长剑,一路朝太泽城的方向发足狂奔。她睡得这三日休养得颇好,是以脚程比从前快了两倍也不觉得累。
一路下了山,过了河,越过一片水杉林,快要临近太泽城地界的时候,如卿发现大路的正中央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影细瘦颀长,抱臂而立,身后背着个大大的布包,远远瞧去颇为熟悉。
又走近了两步,如卿才惊讶的叫到:“何为贵!”
何为贵嘿嘿一笑,挑眉道:“你果然还是来了啊。”
如卿这才知道他竟是在等自己,更加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哎,是那位拜托我的。”何为贵拍了拍衣袖笑道:“他果然了解你。”
“那位?!”如卿脚步不停,疑惑的挠着头,接着便陡然清醒道:“又是简泽?”
何为贵跟上来,捋着山羊胡笑道:“不错。他托我在此截住你。”接着又兀自摇头道:“啧啧,又是一件棘手的差事。可谁叫他帮忙找到了铭音呢?”
如卿没想到简泽使的竟是连环计,几欲吐血,一边大步向前一边忿忿道:“铭音可是我找到的!他却拿去卖人情!”
何为贵跟上她的步伐,摇头晃脑道:“哎呀,你们是夫妻,谁找到还不是一样?话说,我那里有一壶好酒,请你喝,好不好?”
如卿嫌弃的斜了何为贵一眼,摆手道:“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忙,你自去逍遥快活罢。”
何为贵又嘿嘿一笑道:“那怎么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说着使出一招擒拿手来捉如卿的肩膀。
如卿见他竟来真格的,赶忙矮身避开来,顺手用素致的剑柄敲了一下他的后背,气呼呼道:“你再唐突,我可不客气了。”说罢将脚下的步子提得更快了。
何为贵也加速跟了上来,身形一晃拦在如卿前面,笑道:“好凶的小妮子。”说着又指了指天上的乌云道:“咱们不宜再往前啦,当心要下雨咯。”
如卿哪有心情理他,只使劲儿一跃,跳出去老远,接着继续朝太泽城赶去。她已经可以看到太泽城下密密麻麻的幽蓝光点和黑压压绵延到天边的铠甲,可以听到见兵器交锋时利刃的碰撞声和隆隆的战鼓之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