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洛杉矶的第四个月。禹惠仁觉得自己适应得很不错,北美这边的步调比LCK慢很多也free很多,同事们也很棒。
她没有封锁他,也没有关掉Kakao通知。每次看到那个闪烁跳动的名字,她都下意识随着灯闪的节奏,重复着滑过去,又滑回来的动作。
有时是上班通勤途中,有时是深夜滑手机到半梦半醒。她知道他什么时候发讯息,几乎都在凌晨十二点。没刻意等,但身体总会在那时间突然醒来。
那个对话框没有被删,那个人也没有封锁。她知道他每天至少传一条讯息从不间断。她也不止一次点进去,看看那些简短的问候、图片、截图、还有一两句语音备忘录。
她不是没看过。她只是不回。
有一阵子禹惠仁以为自己已经慢慢抽离了,但这样的错觉撑不了几天。她的日常里依然充满着他的声音与画面。
Riot内部剪辑LCK花絮时,她会无预警的在会议简报中听见他喊话的音讯文件;打开推特时被自动推播到他的选手片段,标题还是她帮媒体写过的热词:「Peanut式压制」;
甚至某天她不小心点进他的IG限动,看到的是宿舍客厅的沙发一隅——那个她曾经坐着折BP草稿、嘴他早上不洗脸就乱跑的角落。
演算法真的很可怕。
她不是没动摇过。她只是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再承受一次。不是说她不爱了。是她没有信心。她怕自己又会变成那个「不适合被看见的存在」。
滑着那个对话框,眼神落在他最后那句讯息上:「我今天看了你的限动,那张笑得很好看。」
惠仁轻巧地把手机放回桌上。半年交往的时间不算长,但她觉得自己什么都经历过了。包括等他开口、等他松口、等他承认
。
等到最后,是她自己把门关上。
只是门关上了,耳朵却还没能关。
她以为只要把对话沉下去、关掉通知、远离舒适圈,生活就能干净。但她低估了演算法,也高估了自己。
那天深夜,她打开YouTube,想看点LoL以外的东西放松,首页却自动跳出一支熟悉的声音——
「如果你看到对面没视野就这样冲,会死!」
那是韩旺乎直播时的覆盘自己比赛的语音片段,被剪进北美某个分析频道的Reel影片里,还打上了韩英文两种字幕。
她差点直接按掉,但又有点好奇,手慢了一点,就看完了整支。
片尾是主持人说:「He’s one of the most instinctive junglers I’ve ever seen.」(他是我见过最凭直觉打游戏的打野选手之一。)
她看着特效字幕很久很久,在回想自己以前是不是也这样说过。
回过神时,影片早就跳到下一支。她退出YouTube,把手机收进枕头底下,翻身不看。
心里却浮出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