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绽出的笑意却僵在简忻的脸上。
若不是勇胜营的“赫赫威名”,简忻大概早就沉溺在陈浥尘营造的安全氛围里。
“勇胜营?”僵硬的笑容转成苦笑,简忻弱弱的问:“陈将军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江东营呢?窃以为……还是陈将军调教的部下靠谱点吧。”
相较靠谱的江东营,勇胜营的不靠谱源于成立六年内,三换旗号,从无一战胜绩。
勇胜营美名勇胜,可既无力勇,也无能胜,名实强烈的反差成为天朝和平天盟交战双方共同的笑柄,尽人皆知。
陈浥尘沉默,纠结了几息时间,面无表情的甩出句话:“资源有限,有总比没有强吧。况且勇胜营的名头也是别人没有的亮点呢。”
简忻听了他的内涵解释差点吐血,强力深呼吸后方才稳住阵脚。
“我觉着陈将军话中有话啊,能否斗胆猜测一下——既然我方抽调了江北、江东营参加陵州战事,那么衷王的主力是不是早已撤离上港?毛匪兵力不足,包围圈势必松动,我们才有机会从敌人身后突袭得手,这是陈将军打算告诉我的好消息吗?”
“是的。”陈浥尘坦白的回答,一如交锋般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这惯偷除了人品太差,说话共事倒省心的很。
简忻启唇欲言,半途嘴角一勾,改为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
陈浥尘问道:“简大人觉得何处不妥?”
简忻好像等着他来追问,顺势道:“我只有一事不明,还望陈将军赐教。”
“讲。”
“洋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咱们英勇无畏的江南大军不想着如何抵挡洋人,倒一门心思内斗平天盟。同是敌人,厚此薄彼,真有点奇怪啊。”
简忻一席话,与其说是嘲讽江南大军,不如说是编排陈浥尘的一箭双雕之计。
目前乱局如何取舍,陈浥尘自有考量,但他不愿透露太多内情和心思,便换了个角度引证。
“简大人问的好,答案么,却不是我这个层面的人可以解释的。讲个故事吧,以前别人讲给我听的,权当抛砖引玉。”
“有个富人,平素严苛冷厉,下人慑于积威,从不敢稍做反抗。那富人家底丰厚,安逸日子多了,生出许多不良嗜好,逐渐掏空了身子,累至重病。仆人见有机可乘,一日打算杀死富户,夺其财产,取而代之。正和主人杀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恰巧来了个过路的飞贼,破门闯入。”
陈浥尘盯着简忻道:“如果你是那个富户,是恳请仆人停手,先把飞贼打跑再行搏命呢,还是许给飞贼大量钱财,求得喘息快速扑灭家门内讧?”
简忻笑道:“如果我是富户,答案自不用说,可惜我不是。也许,富户家中另有其他仆从,一心只求温饱过日子的普通人,陈将军为什么不提供一些他们想要的选择呢?”
陈浥尘思索着话中隐喻,片刻之后,深深望了眼简忻,目光中颇含赞许之色。
“简大人思维敏捷,醍醐灌顶,陈某受教。”
“不敢当。”简忻皮笑肉不不笑的应道,“我随便一问,陈将军不必太上心。现在时辰不早,我们再不露面的话,王掌事想必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