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宁觉得自己太不正常了,方才好不容易把心拉回来,又回去了。
她脸红得厉害,索性也不讲究什么形象了,小跑到湖边,捧起一把水就往自己脸上撒。
晶莹透亮的水珠快速滑过脸颊,更添少年的清秀。过了片刻,李玄宁整个人便清醒了许多,便开始继续梳理案情。
目前看来,韩家哥哥被判徒刑的事情,确有蹊跷,她该同韩姐姐日后慢慢查清此事,当下之急,应是先找出杀害崔玉的凶手。
“崔玉将这个东西带在身上,必是有用。”
崔妙颖点头表示赞同:“韩颐一案乃是韩家同李家之党争造成的悲剧,如果我们推论是对的,闰二月十四代表去岁的四月四日,那么崔玉一定是为这两方中的一方做了某些事。”
李玄宁接着道:“那么必然得罪了另一方,便惨遭毒手。”
韩家势力已尽,敢在南湖作案,那么答案显而易见,杀害崔玉的是随国公一派之人。
“不对。”崔妙颖小声道。
确实不对,如果这么就能简单推出来,那么便能轻易找到凶手。难道随国公的人会不知?
“你莫忘了,圣人的态度。”
崔妙颖转念一想,去岁东川事变,圣人倾向随国公一派,也不排除,就是随国公仗着有圣人庇佑,才无法无天。
“圣人至!”内侍尖锐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入耳边。
“怎么说曹操曹操到啊…”李玄宁心里发慌,她总共没见过圣人几次,待会圣人见了她,真是害怕闹尴尬。
更尴尬的是,那明黄衣摆后头,还跟着众多官员。
象征着天子的卤薄越来越近,崔妙颖拉着她俯身行礼。
“儿请圣躬安,圣躬今日安否?”
“妾请圣躬安,圣躬今日安否?”
明黄色衣摆下的六合靴在她们面前停矗站立,李玄宁心里的慌乱到了极点,她根本不知道眼睛该望哪儿。
她就那么怔怔地盯着皇帝靴子上的祥云花纹,皇帝也不叫她们起来,双方就僵着了。
“朕安。”
皇帝的声音很威严,短短两个字透露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这是李玄宁没有见过的。
“起来吧。”
李玄宁卑微地弓着身子,缓缓站起来。
旁边的崔小娘子站起来时,发现眼前一黑,控制不住地一头往皇帝那栽。
李玄宁瞪大了眼,手比眼更快,已是揽住旁边人的腰,及时止损。
皇帝负手而立,没说什么,浓眉之下的红眸平静如江水不起,整个人未露任何表情,叫人不由自主生了些许恐惧。
崔妙颖稳了身形,轻轻俯身:“妾失礼了,还望圣人恕罪。”
皇帝身侧,穿紫袍的老者亦躬身:“臣的女儿身子弱,望圣人海涵。”
李玄宁一惊,原来那就是崔相。紫色的官袍上明眼看去,无数补丁,花白的胡子随风而动,即使年过花甲,腰杆仍然挺得笔直。
皇帝见此亦生不出怪罪之心,虚扶起老者,说起客套话:“崔相家的娘子,吾自当疼惜。”
夏日晚间的蝉鸣不绝,微风吹拂,林间的柳条轻舞,就是没有一个人敢讲话。
皇帝皱起眉,看向李玄宁,不确定地试探道:“宁娘?”
李玄宁喉头一紧,赶忙俯身下跪道:“儿在。”
“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二人皆惊,皇帝不是知晓发生了什么吗…这话又是个什么意思…
这叫她二人该怎么回答…
又僵了好一会儿,她望着面前的一片紫红,无奈又有惧,早晚都得死,不如快些。李玄宁鼓起腮帮子,准备舍身饲虎,硬着头皮答道:“儿还没能找出杀害崔寺卿的凶手。”
“崔寺卿?崔玉?死了?”
皇帝一连串的问话,让她们彻底傻眼了,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解释…
王棱清,居然敢假传圣旨。
皇帝凝眉,望向她二人的目光里多了深深的探究。
“圣人无需想太多了,便是本宫传的旨,又如何?”
穿着浅紫襦裙的女子站在揽月阁上,俯瞰下方,她旁边站着的,正是王棱清。
王棱清笑眯眯的,见到皇帝也未行礼,反而皇帝身边的人见了站在高处女子俯身行礼。
“臣等,问魏国长公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