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含着的哽咽与委屈,让魏国公主红了眼眶。
她将老妇人抱入怀中,不停地抚着老妇人的背:“有机会的,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断地道歉,储藏在深井里的泪,疯狂涌出,顺着脸颊滑下,打湿了衣衫,尖锐的刺痛感爬满了她的心脏。
“我来晚了。”
老妇人安静地睡着了,在她的怀里。
上天最残忍的,莫过于就是先把人折磨够了,再叫人不惧死亡。
她不怕了。
因为她的心早就死了,死在景云元年的七月二十一日。
魏国公主擦干了脸上的泪,脱下外衫替老妇人盖上。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如果这就是蹒跚起步,那我便永远不能回头。”
“婉儿,这辈子,我会照着自己的意愿来活,你,还会等我吗?”
魏国公主回头望着在椅子上睡着的老妇人,她并没有得到答案。
她想到了什么,忽而浅浅一笑:“要不还是,别等了。”
老天爷发大善心,已经很眷顾于她了,既而生于时,则不可令其坠。
景云的悲剧,她不允许有再次发生的可能,她看中的两个孩子,绝不能重蹈她们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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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西市,李玄宁便迫不及待地抢过崔妙颖手中的锦囊:“现在能看了吧?”
“看吧看吧。”崔妙颖无奈道,她没注意,自己的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宠溺。
李玄宁尽是兴奋,她感觉自己紧张得要跳起来了,整个人热血沸腾的。
锦囊里是一个字条。
“写的什么?”崔妙颖侧头望过来。
“幻术—王,天仙子—李。”
就没了?什么个意思?李玄宁方才兴奋过头了,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
“你傻呀。”
脑袋被用力敲了一下,李玄宁皱着眉,哀怨地看着对方。
“它的意思是,崔玉之死,是由两个人造成的,用幻术的人姓王,下天仙子的人姓李。”
什么?两人?鬼头,真的知道崔玉的死因,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崔妙颖与她耐心解释道:“鬼头,连你爹每餐吃了几个菜都知道,当然,要给的钱足够多,不然是白来的。”
李玄宁一听到钱,两眼放光,舌头轻舔发干的嘴唇:“崔娘子,刚刚,看到了,一贯钱,那个,咱要不先不急,先去吃一顿怎么样?”
“贫嘴,先办正事。”
“哦。”李玄宁嘟着嘴,大失所望,只能勉强答应,“好吧。”
排除了一种情况,崔玉的死就很明确了。
照他们先前的推论。
崔玉先是被李姓凶手相约喝剑南烧春,那个时候应该是午时,李姓凶手往他的酒里加入了少量天仙子,起了致幻的作用。
崔玉喝完后,前往南湖,目的不知。
所有官员来南湖需要登记在册,但揽月阁不到时候是不允许进的。
于是崔玉走了小道,途径玄策军未布控的地带,也是鼓楼看不到的死角,那片树林。
李玄宁提出疑问:“小路能有这么好找?”
崔妙颖摸索着下巴,随后一字一句对她道:“施展幻术的,姓王。”
李玄宁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我就说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怪不得…崔玉能进来的如此轻松。”
玄策军都统,王棱清。
玄策军副都统,王棱赋。
那日她见过圣教的舵主施展幻术,需要具备极强的内力,王家的人,很合适。
以幻术,催动了天仙子的作用。
在天仙子的作用下,高手都很难破除幻术,这算是一层保险。
他很了解崔玉的性格,在崔玉路过的地方放了石头,以至于被崔玉当成金子或其他值钱的物品放入袖袋。
南湖在崔玉眼里,也成了别的东西,他踹着一兜子的石头,沉入湖中,无声无息,瞬间窒息而亡。
李玄宁拉住崔妙颖:“我们去王家。”
没想到的是,王棱清站在王家的大门前,早已恭候她们多时了。
他见着匆匆赶来的二人,长叹一口气:“阿赋在大理寺,你们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