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她目光所及的是王棱清,“我会等着阿赋一起,回家。”
王棱清是闭着眼的,因为家里的事,让他倍加操心,下巴上都长了些许胡渣,整个人显得憔悴了很多。
年轻的禁军统领睁开了红着的双目,默默用口型轻声回答道。
“我等着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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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身死,这所酒肆就会被洛阳尹府收归,这里头的娘子有些无依无靠,入了魏国公主的幻音坊,有些想回家,也能成为自由之身。
“她们会好的。”李玄宁牵着崔妙颖,走在灯火喧嚣的街市上。
崔妙颖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李玄宁怕她伤心,遂换了一个话题问:“哦对了,你知道王棱赋提到的一个名字吗?”
崔妙颖点头:“李思密,随国公派系,先帝常化二十年入仕,曾任军器监的府君,到工部员外郎,工部郎中,大通五年好像是犯了事,被御史台告发到圣人那去,被贬利州。”
李玄宁听后调侃了她一句:“你还知道的挺详细啊,不愧是大家娘子。”
崔妙颖得了夸奖,也毫不吝啬表示赞同:“那是,我若在女科繁盛之际,说不定还能去当个女官。”
“会有机会的。”李玄宁在心底默默对她说,这话也是对自己说的。
繁华之下,也有满目疮痍,她会去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改变这些不公、不平。
“等等。”崔妙颖突然想到了什么,满眼充斥着惊讶与不可置信,“李思密是在利州啊…地方官没有调令或者特殊情况,是不能随意离开当地的。”
的确奇了怪,王棱赋难道在哄骗她们?
李玄宁一时之间也想不出答案,见着天色晚了,对她说:“先回去吧,天色晚了,路上不太安全,崔相会担心的,你看看,能不能回去问问崔相,李思密是怎么一回事。”
崔妙颖点头,回了一声“好”。
“那你呢?”崔妙颖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宫门已经落锁了,除非紧急的边关军报,否则再回去可是死罪。
李玄宁见着对方关心,没想着自己去哪,反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脸羞怯:“没事,我有办法的,你快回去吧。”
她的话里带着些轻斥,又有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柔情。
“真的?”崔妙颖歪着头看向她,如一个顽皮的孩子在确认她有没有撒谎。
“真的。”
“那我可走了。”崔妙颖笑着转过身,没见着走到三步,又回过头来望她。
“崔娘子。”
“唉。”
“没事。”李玄宁紧紧攥着衣袖,“你快走吧,我…看着你回家。”那衣袖里藏着的画作,最终还是没能拿出来。
“哎…”李玄宁长叹一口气,随便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
幸好韩姐姐还给自己备了些银钱,不然崔娘子铁定会邀请她去崔家住。
她会不好意思的。
崔相那个老古板,说不定明天一早上朝,就会以方便为由,把她丢回大内宫中。
她才不要,一进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这个案子的疑点太多,到现在,她甚至还没有理清楚是怎么回事…
王棱赋有着极强的内力,所以可以催动幻术,让原本身体里有天仙子的崔玉中术,自己投湖而死。
死亡过程她清楚了,现在有几个疑点。
王棱赋说李思密找他合作,就证明,给崔玉下天仙子的人是李思密,但李思密被贬谪到了利州,这是第一个说不通的地方。
崔玉提前去揽月楼的目的是什么?这是第二个疑点。
在她的印象里,利州与汉中相距并不远,若骑马,快的话四个时辰,慢的话,六个时辰也足够了。
如果李思密当日跟知府告假,是能完成来回往返的,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及他找到了素未蒙面的王棱赋,两人进行了联合作案。
一切又开始充斥着古怪与不同寻常。
崔妙颖说,他是随国公派系的人?崔玉那封手书可能与韩家有关,东川政变,韩家的对手又是随国公派系。
一个案子,几方势力间,竟有着这般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实在是叫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