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棱清附耳道:“现在还僵着,待会他们应该会把崔娘子带到船头,用崔娘子做人质,要求对方放他们走。”
“走什么走?你们当我们傻啊,老子这辈子都不信你们这群走狗的鬼话!”
“都拿弓了,就差把我们射成刺猬了,还鬼叫什么?今夜无事,谁信啊?”
“就是…”
“谁信你们这群走狗的话?”
那几个站在船头的船工不断叫嚣,向对面两艘船的府兵发出挑衅和讥讽。
李玄宁把头探出去望了一眼,焦急道:“这在搞什么?这些人怎么这么想死?”
“别慌。”王棱清轻声安慰她,“他们料定对方不敢杀了他们,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去试探对方的底线罢了。”
“那万一他们真射箭了怎么办?”
“不会的。”王棱清摇头,“府兵射杀平民,除非得到地方最高官员的命令,而现在,我是这儿的最高官。”
“哟。”李玄宁轻啧一声,随后又问道,“那该怎么办啊?总不能一直僵着吧。”
对面船上传来声音:“对不住了,我们不能退让半步,你们若是不放人,就僵着吧。”
李玄宁一时语塞,一口唾沫差点没咽下去。
又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船工这头似是按耐不住了,让人把崔娘子带出来了。
李玄宁看的很清楚,崔娘子拖着白色的衣裙,踉踉跄跄得走出来,下半身还在止不住地滴血,白裙染了一半鲜红。
押着崔妙颖的两个船工,一个比较壮实,一个比较瘦弱,头上戴着簪子,似乎是个娘子。那个壮汉掐着她的胳膊,应该很难受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玄宁两眼一红,眼泪突然奔涌而出,布满了整个眼眶,她赶忙拿手去抹,袖口被泪水浸湿,出现了一片深色。
王棱清还是那般冷静,凌厉的眉目未起丝毫波澜,双眼紧盯前方,他蹲下身子,从靴子里侧悄悄拔出了撒菱。
“这不是…”
王棱清朝她点头:“待会我会直接杀了崔娘子旁边那个壮汉,再命令他们放箭。”
“放箭?”李玄宁听了心里打鼓,“万一他们伤到崔娘子了怎么办?”
“你信我。”
“好。”
………………………
“怎么样?这个小娘子,够不够?”站在船头的船工昂首挺胸,用手指了指崔妙颖,他似乎笃定了崔妙颖能换得他们平安无事。
对面船上的府兵沉默了,一言不发,就在双方再一次陷入僵局的时候,王棱清突然蓄敛内力,将手中的撒菱扔了出去。
锋利的寒铁在空中急速旋转,划破了黑夜的沉寂,以如雷电般的速度打向了那个壮汉的后脑勺,壮汉发觉不妙,想用手摸后脑勺,可为时已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整个人就笔直朝后方倒了下去。
“咚!”壮汉倒地发出的巨响让两边的人马都愣了片刻。
王棱清随即飞速冲了出去,以内力传声,大喊道:“本府江南西路宣抚使,还愣着干嘛?射箭!给我留活口!”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对面的府兵训练有素,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毫不犹豫持弓搭箭,朝船工的腿部或手臂射去。
王棱清欲救崔妙颖,却被方才那个说话的船工挡住了去路。
“洛阳的王家,我早就想见识一番了。”船工从袖口掏出匕首,刃光闪烁,裹挟着破空的劲风声,直击王棱清的脖颈。
王棱清也不甘示弱,折腕弹指快速以腰刀抵抗,两人气劲发生激烈的碰撞,兵刃间肉眼可见在进行快速的摩擦较量,点点火花迸出,溅向四面八方,发出悦耳的清亮脆响。
李玄宁在后头紧张地看着前方的战况,已经有府兵登船收押犯人。
王棱清与那个船工一去一来,不断地变换位置,船上的府兵怕误伤,迟迟没有朝他们射箭,两人掀起阵阵狂风,让在船上的府兵也不敢介入,她视线一转,崔娘子…
她被那个瘦弱的女子带走了!
李玄宁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蓄起内力,径直冲到崔妙颖那头。
那女子似乎察觉了李玄宁的杀气,迅速转身,掏出一把小刀抵在崔妙颖的脖颈上,威胁道:“汝再敢前进一步,我就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