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们住在一个破庙里,第二天醒来,阿娘走了,我很害怕,我想去找她,但她已经不要我了,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跑着,一袋子钱币掉了,我才发现…”
崔妙颖终于忍不住了,她将身子挪了挪,往李玄宁怀中靠,失声痛哭道,“阿娘把她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我了…”
“我已经记不清阿娘的模样了…”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哭声很快小了,渐渐转为如小兽一般的呜咽。
李玄宁听了那么多,心下酸涩的同时温声安慰她:“别哭啦,你看天上。”
“什么?”
崔妙颖抬眼望向天空,一轮素月镶嵌在夜幕之中,清辉撒向面前的鄱阳湖,万丈苍穹之上,满天的星斗,宛如鸿蒙宇宙的烟火。
李玄宁柔声道:“传说人死后会去天上,他们会在天上看这人间,看他们惦念着的人,你坐在原野上仰望星空,就好像能看到那些逝去的亲人和朋友,他们也能看到你。”
“你的阿娘若是看到现在的你,应当会十分开心,她要是看到你哭了,会心疼的…”李玄宁的声音弱了下来,“而且,这世间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
“比如?”崔妙颖破涕为笑。
“比如崔相公,比如魏国殿下…”话是如此,但李玄宁揽在她腰上的手却是紧了些。
“那你呢?”崔妙颖问道。
“我什么?”
“你也是,那个关心我的人吗?”沙哑的声音不知怎的,此时却透露着一股娇弱和魅惑的感觉。
李玄宁觉着下颚那处有些痒,若非是在黑夜里,崔妙颖怕是要发现…她的耳朵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那是自然,我若不关心你,还能跳下船来救你啊?”她随意一笑,低下头又瞧见崔妙颖那苍白的脸色,心道‘不能让她继续说话了,不然会脱力撑不住了。’
她知晓崔妙颖是因为伤口太痛了,又浸了冷水,还碰上了月事,更是雪上加霜,痛的无法入眠。
崔娘子实在是太坚强了,都到这般了,还强忍了这么久。
李玄宁遂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同你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好啊。”
“我和皇长子是一母所出,但我对他没什么映象,只记得六岁的时候,他突然跑到寝殿里来,给我唱了一晚上的曲词…”她不由回忆起来,开始哼唱。
“羌戎居兮,桑草落兮,民不食兮。”
“仆仆一方,沙尘叩兮,兮乐敌兮。”
轻哼的嗓音带着韵味和节拍,迎着粼粼湖水的流动声。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帝力…于我何有哉,帝力于我…何有哉…”
怀中的人没了动静,李玄宁的肩膀有些酸了,遂小心翼翼拿开手臂,护着崔娘子的身子,让她依靠在树下。
“还没同你讲,兄长走后,第二日早上,宫里敲了丧钟,我的阿娘死了…”
“今夜的星星,真好看啊…”李玄宁望向远处,天空已然泛白,她累的够呛,看到崔妙颖下身绽开的一朵朵血色的花,她愣了片刻,而后悄悄运转内力集于手心。
她把自己身上的外衫解开,唯留了一件亵衣,她将外衫盖在崔妙颖身上,又悄悄坐下,把崔妙颖揽入怀中,两只手则轻轻放在了怀里人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