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感于心,合于行,亲于胶漆,昆弟不能离,岂惑于众口哉。”
…………………………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
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李玄宁害羞得跑了,崔妙颖无奈,后又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子望着后方,似笑非笑道:“怎么,看够了?”
竹影舞动,月光悠然,晃出了一个人的影子,王棱清从暗处走出来。
“你想好了?”
崔妙颖点头:“嗯。”
“不后悔吗?”
“我信她。”崔妙颖望着李玄宁消失的那个方向,“只是时间问题。”
王棱清把玩着手中的戒指,随意靠在旁边的石柱上:“你在利用她,为魏国殿下破局?”
“并非利用。”崔妙颖捻着衣裙,坐在了长椅上,方才的羞怯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变了一个人,“她已身在局中,我何谈利用?”
“那你方才的举动?是不是代表你对她生出了真感情?”微微的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冷俊的眸子充斥着一丝寒气,半边脸在黑夜当中,凸显肃杀之气。
“你要告诉魏国殿下?”
“呵…”崔妙颖望着长廊,发出一声自嘲,幽暗森远,无光照之,彼路艰难,不见天日。
“此行九死一生,总是回不去了的,我对她是真感情还是假感情,又重要吗?”
“确实。”王棱清眸子里的柔情代替了冰冷,斜飞的剑眉平和下来,感叹道。
“虽说如此,但年少时,遇到的感情最是热烈,也最是单薄,天回北斗挂西楼,金屋无人萤火流,可莫要让她耽误了我们的正事。”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可她并非汉武帝需要馆陶长公主支持,我也并非陈阿娇,出身金贵,因一句儿时戏言,信了一生。”
王棱清将手中的戒指戴上,望着地上摇曳的竹影,似笑非笑道:“不受重视的皇子,尚且不会有她的胆大、聪慧,与人交往时,也不会那么自信,更何况是一个公主呢?”
“她可能是个单纯的人,但教她这些的人一定不单纯。”王棱清轻拍崔妙颖的肩膀,“谁也没规定,女子不能争储。”
“好了,天色晚了。”他站起身来,缓缓伸了个懒腰,松了松筋骨,“我同你说这些,不过是希望你不要被她影响,争储与否,和我们没关系,也和魏国殿下没有关系,早些回去睡吧,不然她该等急了。”
“你是知晓的,感情影响不了我,即便是一时的泡影,也罢了。”崔妙颖低头,小声呢喃:“我一直想把她推出这个局中,但终归没能成功。”
“既然她入了这个局,就一起出去吧,这也是,魏国殿下的意思。”
王棱清见她紧紧握着的双手,指关节泛着苍白,他转了一个话题,笑着道:“汉中南湖,洛阳西市,江州都昌,你说,下一个会是哪?”
崔妙颖迟迟没有答话,坐在长椅上发愣,王棱清也没继续说下去,只是静悄悄地回了自己房屋。
崔妙颖又怎知下一个会是哪,来往多日,遇到许多事发突然的囧状,她同样也明白了魏国殿下的苦心,她的霸道与擅政夺权,只是演给众人看的。
盛世倾颓,已暗藏杀机。
韩家在大通五年从未站队,只是中立,却不声不响的,在滦河关大败后,站到了魏国殿下这边。
东都的政权不稳,朝堂多势并立,皇帝支持的随国公一派,兼容了徐家,魏国殿下自成一派,皇长子的外戚,张家旧势力一派,三方大势,又引领了多方小的势力。
皇长子之下,圣人还有两个皇子,都已开府,拥有自己的幕僚。
在圣人进行有意打压后,张家同魏国公主达成了合作,形成了新的政治格局,两派共同坐大,不为对抗圣人,只为保全自己,以免成为下一个韩家。
魏国殿下曾经喝醉过后,无意间问过她一个问题。
“若是吾和圣人打得不可开交,你说,会不会有一个第三方,来坐收渔翁之利?”
她当时的回答是:没有。
仅仅从朝堂的几方势力来看,确实没有,圣人所站的位置,又是国朝最高点,何人敢与他抗衡?
但这些天的经历,又让她改变了这个答案。
汉中南湖的事情,崔玉的死,尚且可以简单理解成是党派之争下的惨剧。
但洛阳西市极其危险的幻术,江州出现的外族,一系列为抢夺震天雷图纸的行为,又该理解成什么?
这个想坐收渔人之利的第三方,在种种不得已的状况下,露出了马脚。
王棱清的贬官,看似是圣人的意思,实则却是魏国殿下一手促成的。
查出这个第三方,是他们此行最重要的事情。
…………………………
她回到房间,就看见李玄宁闷闷不乐地坐在床榻上。
“怎么了这是?”崔妙颖见李玄宁没说话,蹲下来摆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像只小猫,轻轻拉着她的衣袖,同她撒娇。
“阿宁,你理理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