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司马相如《上书谏猎》:“今陛下好凌岨险,射猛兽,卒然遇轶才之兽,骇不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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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李玄宁赶忙摆手拒绝,面露窘迫,“这要是让崔相公知晓了,不仅我要被弄死,你说不定也…”
她递了个害怕的眼神给崔妙颖,对方一下理解了她心中所想。
崔娘子将脸凑近了些,桃花般的双眸,从飘忽转而移向了她鲜嫩欲滴的唇瓣:“阿宁。”
崔妙颖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轻轻挽起李玄宁的一缕头发,慢慢把玩着:“你不说,我也不说,这事还会被崔相公知道吗?”
“那也不行…”李玄宁拒绝,拍了拍崔妙颖玩她头发的那只手,她将身板挺直了,脸色严肃,一本正经道,“我若是喜欢一个人,就要堂堂正正的,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哦…”崔妙颖若有所思,“原来阿宁不喜欢偷偷摸摸的地下关系。”
李玄宁好奇,睁大了眼睛望着她:“什么是地下关系呀?”
“嗯…就是,地上都是人,地下只有你我,我们做了什么,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李玄宁的头摇成了鼓,她一口否决:“那我可不要。”
“好好好。”崔妙颖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在安抚着一只炸了毛的小奶猫,“阿宁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对尊重你的看法。”
“对了,方才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李玄宁愣了,一下子把方才的想法抛之脑后,现下突然想起来,又不好意思问。
“嗯?”崔妙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一阵滚烫的触感传来,“怎么呆呆的?何事?想问就问,你害羞个什么劲?”
“我想…请教你一些问题,就比如,下午的时候我去了一趟西街的坊市,遵循前朝制度,日入七刻关市,那时候的物价是一天当中最低的,地方定价,米每斗是三十五文到四十五文之间,但西街的坊市在关市前每斗米居然超过规定市价的十成左右了。”
崔妙颖轻笑:“所以,你想问什么呢?”
李玄宁沉思片刻,在脑中组织好了语言,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往年夏至,河北道闹旱灾,江南道闹水灾,今年却是反其道而行,关中与河北受了黄河决溢之困,江州这头下了一场雨,坊市尚且空巷,来往几人衣衫褴褛、瘦弱嶙峋,我看见他们,便忆起我在大内受饿的日子,百姓流亡之景虽不亲眼所见,但亦发夫于心,感之惨淡。”
“所以,我想知道,你有办法吗?”
红眸里的赤忱如火,仿佛可以烧尽世间不纯之物,崔妙颖从这双眼里,再次感知到了强烈的希冀。
君子知命不惧,日日自新,少年人的热血抱负,在世族争端中往往如草芥,不值一提,但就是那份无数人的青云之志,才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盛世的辉煌。
她坐在马车上,透过纱帘,看到路过的百姓,食不果腹、面容憔悴,她不会起任何怜悯之心,她遇到李玄宁,是魏国殿下一手安排的,或许也是冥冥注定的缘分。
李玄宁像是她的一面镜子,她照出了她身上所没有的东西。
她之所以迫切地想说出自己的爱意,也是因为洛阳发生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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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前
洛阳,大内禁宫,兴庆殿
皇帝着一身灰色的圆领袍,正襟危坐于大殿上方的主位,双手正翻看着文书。
“此次黄河大规模决溢,实属始料未及,自圣成先祖到世宗皇帝间,整整一百二十年,黄河关口每三年进行一次小加固,五年进行一次大加固,这个习惯从未改过,直到先帝年间,张侍郎向先帝提过改建的意思,先帝允了,加固停了,黄河短短十年决溢了四次。”
起身说话的官员穿一身紫袍,腰间的蹀躞带拴着金鱼袋,他抚着白色的胡须,一板一眼怒目圆睁的。
“留台一年来不了几趟度支司,一来就跟要债似的,跟我们说不能给张侍郎送钱了,他就是个败家的。”
唤作张侍郎的,一股溜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是张家的家主,今年年过半百了,半截身子入了土,又听闻自己主修的水项传来噩耗,已经整整两日没进食了,每天靠着喝些糖水撑着。
张侍郎现在是有理说不清,晃晃悠悠,差点没站稳,弄得幞头一摇一摆:“这怎么能是送钱呢?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情啊…”
他朝主座上的皇帝一礼:“圣人,臣为国朝操劳了近三十年了,入土前的想法,就是将黄河这个水项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