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个大官来我们这住了一段时间,临走前,好多男丁跟着他一起走了,我郎君也跟着走了,郎君只跟我说是去干大事,具体什么事呢,我也没问。”老妇人摆了摆头,神色肉眼可见得变差了。
“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消息,就是有人定期往这儿给我们送些银钱来,哦,就是刚刚送你们来的那人。”
这会轮到李玄宁诧异了,方才的落脚之处离此处足足有百五十步,这个老妇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您怎么知道?”
“嗯…”老妇人脸上有些自豪,她昂着头挺着身子,“这你们可就猜不到了,我们郎君去做大事,这给我们送银钱的,是朝廷是圣人面前的人,这可是大大的殊荣,你们也算碰巧走了一会大运。”
圣人面前的红人?会甘愿过来给她们定期送银钱?
这骗的过这些妇孺,但李玄宁是不信的,她将目光放到崔妙颖身上,崔妙颖也摇了摇头,示意她先问正事。
李玄宁继续问道:“那周家呢?我听周娘子说,他们周家人一直在水上漂着,怎么没随那个大官一起走啊?”
“这周家…”老妇人摇了摇头,无奈叹息道,“也是有些时运不济,那日那大官走的时候,他家子人在外头碰上了个半死不活的郎君,好像也是个官,但是是个小官,一家子为了救这个小官,错过了大好前途。”
“哎!”老妇人说着说着突然变了脸色,她指着两人骂骂咧咧,“我说你们到底是来找人的,还是来打听情报的?我告诉你,我郎君做的事那是朝廷机密,连我都不知道的。”
“就你们?休想知道!”
“好好好…”崔妙颖俯下身来向老妇人行了一礼,面上仍保持着柔柔的笑意。
“是我们多嘴了,阿婶也是知晓,我们女儿家对这些好玩的事情,最是感兴趣了,就当我们叨扰浪费阿婶的时间了,我给阿婶赔个不是,怎么样?”
“哎,算了算了…”老妇人瞧着对方要行大礼,也不好意思,赶忙虚扶起她来,“我年轻的时候啊,也是婆婆妈妈的,四邻八方的事,有个什么动静都要打听的一清二楚,今天是王婆的狗生崽了,明天是张家的孩子逃学又挨打了,哎呦,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哦,你们是不知晓,那张婆子最会打孩子了,王家那狗子,一生,就生了一窝…”
李玄宁见着眼前的老妇人自顾自,说个没完没了,赶紧拉起崔妙颖的手走开了。
她们顺着老妇人指的地方走了一段路,在众多屋舍后头找到了通往山腰的阶梯。
阶梯陡峭,只够一人通行,两旁没有建护栏,都是些丛生的杂草,掉落的枯枝败叶,还有尖锐的木刺,夏日山间蚊虫最多,这条道被树木遮蔽,看着阴凉,实际也不好走。
李玄宁看了看情况,对崔妙颖说道:“你先上去,我在你后头走。”
“还有…”她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了崔妙颖,“我昨日在集市上买了些驱虫的药水,你往手上抹抹。”
“好。”崔妙颖朝她一笑,接过玉瓶,又见到她身后背着的东西。
“我没想到康王谷不在庐山上峰,我们看着也不需要这些衣服,你不如把它放在这,上去也轻松些。”
李玄宁把身上的包袱卸下来,找了一棵树桩识厚的树,将包袱放在反面,不容易被发现。
“怎么,你还怕被人拿走了不成?”
“当然…”李玄宁从包袱里掏出一袋子银钱,“现在这东西可受欢迎了,还是放在自己身上包管,最为妥当。”
“行,你弄好了咱们就上去吧…”
待她们走后,躲在屋舍后头的人终于忍不住露了身子,正是方才的老妇人。
她躬着身子,像是偷偷摸摸的老贼,走到了李玄宁刚刚藏包袱的树后头,打开包袱,她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悦。
她拿起包里头几件好看的衣服,铺整开来,抬头的那一瞬间却被人用剑抵住了喉咙。
“放下东西。”
周围全是一群一样穿着打扮的女子,老妇人害怕,身子往后一瘫,她哆哆嗦嗦拿手指着她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女子收剑入腰间悬挂的剑鞘中,冷冷的声音传来:“不该问的,不要问。”
老妇人老老实实丢下东西,落荒而逃,转角撞见了一个人。
“哎呦,我说那群人怎么像没影子一样,一下就到那去了,你也是,天天贪人家钱财,这不方才还跟那对夫妻吹牛,说你郎君怎么怎么干大事呢?”
“老王婆!”老妇人生气,对着面前穿青衫的妇人一阵指指点点,两人是旧时,遇见就喜欢数落对方,骂骂咧咧。
待骂完后,被叫“老王婆”的妇人气得走人了,老妇人则坐在椅子上,嘀嘀咕咕道:“要不是那两个姓黎的郎君给的够多,我也不会去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