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刘安《淮南子·说林训》:“山云蒸,柱础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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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惊雷,阴云密布天空,铺了一层漆黑的面,雷声阵阵,惊林中鸟鹊,却是迟迟没下雨,一呼一吸间换出的尽是燥热之气,闷的人心里发慌。
崔府。
“暴雨逐惊雷,从风忽骤起。”
风暴开始出现时,那大雨便会倾盆而至,惊雷再迅速赶来,落于天地间,惊醒大泽万物。
但夏日总是不同寻常。
崔明德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天,不由越发担心黄河沿线的灾患,他默默叹了口气,偏过头询问旁边的老翁:“二郎到哪了?”
“二郎主晚间来信,说在路上有事耽搁了,不出意外的话,后日能到。”
“崔公。”匆匆而来的侍从在门外恭敬行了一礼。
“府外有两位郎君,称是您的学生。”
“让他们进来。”
崔府是受圣人赐第的宅府,位在定鼎门东第二街,从南往北数第二坊,正平坊以西,皆属崔府,近六百亩,供崔家嫡系和两方受到重视的旁支,加侍从奴仆一干人,不过一千三百余人。
两位郎君收了伞,自大门而入,便见中轴对称,接近笔直,走两边廊道,两旁分别栽种了常青树和山茶花,二人与侍从相错而过,皆沉默秉礼。
中道过路,眼角可见一旁院落高低起伏,疏密有致,各宅院所建风格不同,却彰显朴素淡雅,不失韵味,淡而幽静,低调内敛之风更衬崔公其人品行,隐隐快到了前厅,看到厅前两侧矗立的高大石灯笼,正中央是木质的小茶几,底下铺了两个蒲团,茶盏皆干,香鸭还在冒着白色的浮烟,袅袅飘逸于空中。
走到此处,所见不过是整个院落的四分之一,其中一个年轻的郎君早已瞠目结舌,他青涩的脸颊泛着苍白,手足更是抖得厉害。
他阿耶不过太常丞,掌管宗庙祭祀,总管本府诸曹,参议礼制,正五品礼官居住的地方,远不及此处的五分之一。
洛阳的地价同前朝近似,西市周围的里坊占得了便利,一亩便要二十至三十贯钱,若以前朝白乐天的仕途来算,中进士后,月俸是万六千钱,彼时他母亲病重,俸钱姑且都算上为母亲治病了,八年后他升迁俸钱为三万,再到后来的七八万,兜兜转转二十年,他才在长安有立足之地。
故时而有人传道“洛阳十年得一屋。”
“子瓴,看什么呢?”
这是他的字,唤他的人是裴时敏,出身河东裴氏。
其父是今上为太子时的东宫属官,历任门下典仪、监察御史、太子舍人,吏部尚书,又授任中书侍郎,进爵南阳郡公。十五年前,裴家大郎以门荫入仕,授太常主簿,后尚先帝第三女,拜驸马都尉、殿中监,二子三年前和随国公家的娘子成了婚,任著作郎。
曹祖罄低头,裴时敏是裴家三郎,前途一片光明,按理来讲,是和他玩不到一起去的。
脱了靴,漫步进前厅,却并未见到崔相,裴时敏倒是不慌,像老熟客一样,盘坐在左侧的木桌旁,留给曹祖罄的是右桌,顾忌着厅中侍从打量的眼神,他慌慌忙忙,甚至差点撞倒了桌上的烛台。
裴时敏坐了一会儿,便开始东张西望,他本就在心中暗自鄙夷曹祖罄这番没见识的邋遢样,更是不想与他待在一起,于是侧身询问站在身边的老翁:“阿翁,老师怎的还未来?”
老翁温和笑道:“郎主说,今日不授业,问策,还请三郎稍待。”
一听是问策,裴时敏当即呼了口气,放下心来,曹祖罄的天赋远在他之上,在国子监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厉害,若崔公给曹祖罄开了小灶,那就真的会将自己踩在脚下。
他们要参加的是来年仲春的进士科,第一场为帖经,第二场为杂文,第三场为时务策,紧紧关系到国家现状。
秋闱那场国子监主持的胄试是比较轻松的,最重要的是春闱。
“有征无战,道存制御之机;恶杀好生,化含亭育之理。顷塞垣夕版,战士晨炊,犹复城邑河源,北门未启;樵苏海畔,东郊不开。方议驱长毂而登陇,建高旗而指塞,天声一振,相吊俱焚。夫春雪偎阳,寒蓬易卷,今欲先驱诱谕,暂顿兵刑,书箭而下蕃臣,吹笳而还虏骑。眷言筹画,兹理何从?”
曹祖罄听后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前朝,张说张道济出的题目,试洛州进士策问四道,其意在寻找朝廷不动兵戈,和平解决边境外族问题的办法。
“二位郎君只需思考即可,一炷香后,郎主会来问二位郎君的看法。”
裴时敏有些无措,此番问策,若结合国情,固守原有策略,不闭互市,不刻意而为任何事,即是最好的答案,他又望了望坐在对面的曹祖罄,只见其人已闭目沉思,恍若身无旁物一般。
他也学着曹祖罄那样,试图想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