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魏明烬看似温润含笑在同她商量,实则却是不容反驳。
辛禾只得点头,由琼华扶着坐到了屏风后的膳桌前。
虽然只有辛禾一个人用饭,但桌上却摆了十来道菜,皆是辛禾平日爱吃的。
辛禾没胃口,只草草用了半碗粥就搁筷了。
侍女们将饭菜撤下去,又捧了药来。
魏明烬就坐在屏风外,辛禾只得忍着不适,将那褐色的汤药一饮而尽。
待漱过口之后,辛禾让琼华扶着她出去。
魏明烬却施施然起身:“如此,我便不打扰姨娘了,姨娘且好生养着。”
话罢,魏明烬便转身离开。
辛禾一愣。魏明烬是专门过来盯着她用饭吃药的?!
他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见魏明烬都走到门口了 ,辛禾当即道:“公子留步。”
魏明烬转身回头。
辛禾将琼华打发下去。她这会儿头重脚轻,也没有精力再同魏明烬虚以为蛇,便直接问出心中疑惑:“公子为何突然改主意了?”
魏明烬闻言,无奈浅笑:“看来姨娘还是不信我昨晚说的那些话。”
他的神色里似乎还有几分失落。
辛禾有一瞬的迟疑。
难不成一直以来真是她多心了?
“罢了。”魏明烬轻轻叹了口气,眸色里有纵容,也有无奈,他望着辛禾,“姨娘若不信,我可以拿我父亲起誓。”
说着,魏明烬抬手欲起誓,却被辛禾打断:“不必了。”
“那姨娘是信我了?”魏明烬负手望着辛禾。
辛禾莞尔。她信不信又有什么打紧呢!
但既然他既执意要一个答案,那她也不介意骗骗他:“我信。”
反正他们之间从无真诚可言,那么动动嘴皮子就能掀过去的事,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得到答案后,魏明烬就要离开了:“那姨娘好生养着,若有事,随时遣人来寻我。”
辛禾应了,魏明烬行至门口时,又蓦的侧首,含笑道:“对了,再过几日就是慈云寺的祈佛节了,若到时姨娘能大好,我带姨娘去瞧瞧热闹。听说今年领祈人是个女子呢!”
说完之后,魏明烬就离开了,但辛禾却如惊弓之鸟。
好端端的,魏明烬怎么突然又提起领祈人了?难不成是那日琼华闯进净室后走漏了风声,所以魏明烬怀疑到她身上了?
辛禾当即将琼华叫进来试探了一番。
琼华性子单纯,辛禾套话套的又不着痕迹,琼华只当她是对祁佛节感兴趣,便笑着道:“姨娘你快些好起来,到时就能去祁佛节啦。”
琼华双眸清澈,完全不似做伪。
辛禾重新靠回软枕上,有气无力道:“到时候再说吧。”
之后辛禾便待在翠微院中养病,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日魏明烬竟然来探病了。
“这是给我的?”辛禾看着手中小巧精致的匕首,一时有些不大确定。
魏明绚点点头。
眉眼明朗的少年一向骄纵恣意,但在面对辛禾时,却总是莫名拘谨局促:“我听人说,将利器压在枕头下有压惊之效。”
“我也听说过这个说法,不过不是要沾过血的利器才可以么?你这匕首上沾过血么?”辛禾看向魏明烬。
魏明绚一愣。整个人有些慌乱:“啊,没有,我不知道这个。那我,那我……”
“噗嗤”,辛禾笑出声来,“逗你的。”
在这偌大的魏家,魏大老爷色欲熏心,魏明烬表里不一,魏敬尧夫妇俩别有用心,只有魏明绚像张干净的白纸,让人不由想逗一逗他。
听辛禾这么说,魏明绚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慢慢松开攥紧衣袍的手正想接话,但在看见辛禾脸上的笑容时,他又顿住了。
他今日来过来才发现,辛禾比上次又瘦了不少。虽然她面上仍带着笑意,但那笑容里多少有些强撑。
而此刻她的笑意却是发自真心的。
“你生气啦?”辛禾见魏明绚望着她不说话,忙道。
魏明绚回过神来,见辛禾望着他。他忙垂下头,语气慌乱道:“没,没有。”但耳尖却悄悄泛红了。
辛禾正要再说话时,外面传来侍女向魏明烬行礼的声音。
“兄长。”魏明绚看见魏明烬,立刻开心迎了过去。
魏明绚虽然不喜欢读书,但却对魏明烬这个读书很厉害的兄长十分崇拜。
魏明烬含笑问:“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想着好久没见兄长了,就过来见见兄长。”
“既是来见我的,那就随我走吧。姨娘身子不适,大夫叮嘱要静养的。”
魏明绚应了,跟着魏明烬去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自从病了之后,辛禾愈发懒怠走动,每日只待在翠微院中,过得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意味。
这日午后,魏明烬照例来她这边探病闲坐。
两人刚说了两句话,就有侍女来禀:“姨娘,门房过来说,门外来了一个男子,自称是您的同村。说是受您叔叔所托,来给您东西。”
辛禾眼睫猛地颤了颤。
辛有志夫妇现在迫不及待想与她冰释前嫌,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接触到她的机会,所以他们绝不可能托同村人来给她送东西。
那么门外自称她同村的人只可能是周水生。
还没等辛禾想出应对之策,魏明烬已道:“既是受姨娘叔叔所托,那还不快将人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