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过程总是焦灼而又不安的。
一个周水生已让辛禾焦头烂额,如今再加上个魏明烬,辛禾只觉自己死期将至。
但偏偏她又不能赶魏明烬走。
而向来惯会做面子活的魏明烬,这会儿却巍然不动的坐着。甚至还递了盏茶给辛禾,含笑道:“今日天寒,姨娘喝盏姜茶暖暖身子。”
“多谢公子。”辛禾竭力掩饰自己的不安,伸手去接茶盏。
此时外面响起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辛禾心下一颤,手中的茶盏一个没端稳,姜茶差点泼了魏明烬一身。
“呀,公子没烫着吧?”辛禾吓了一跳,忙关切看向魏明烬。
魏明烬掸了掸在袖口上的几滴茶渍,含笑摇头:“我没事,姨娘可有烫着?”
但他望过来的目光里,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辛禾被他看的垂下眼脸,有些不自在:“我也没事。”
“姨娘没事就好。”魏明烬起身,“既然姨娘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扰了。”
辛禾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站了起来:“公子慢走。”
魏明烬颔首,刚出门口时,正好与被带来的周水生遇见。
“魏公子好。”周水生上赶着的向魏明烬行礼。
魏明烬含笑点头,停下问:“这位小哥面生,不知是……”
“小人周水生,是辛姨娘的同村人,也算是与辛姨娘自小一起长大的。”周水生立刻接话。
魏明烬应了一声,见厅上的辛禾频频朝这边张望,他便不再多言,径自离开了。
侍女已将地上的碎茶盏收拾干净了,周水生进到厅中时,就见辛禾坐在主座上,旁边站着两个侍女。
有外人在,周水生不敢造次,便将手中的篮子放在地上,道:“前几日我回家看望我娘,今日离村时,辛叔托我顺道给姨娘送些姨娘爱吃的核桃来。”
“有劳你跑这一趟了。琼华,给他拿一吊钱。”
琼华应了,将一吊钱给周水生。
周水生双手接过,道了谢后,又道:“辛叔还托我给姨娘带句话,说是寒衣节将至,让姨娘今年莫要忘了给爹娘烧寒衣。”
两日后便是寒衣节。
辛禾握着帕子的手倏忽攥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我知道了。”
周水生此番来的目的已达到,便不再过纠缠,拿了钱之后就离开了。
辛禾将侍女全屏退下去,脸上这才流露出恨意。
这段时间她待在翠微院养病,过得不知今夕何夕,也刻意遗忘了周水生。
上次的七日之约已过,而自己并未去赴约,所以周水生便寻了个由头,堂而皇之的来魏家威胁她。
但她绝不会一直受此人胁迫。
辛禾眸光沉沉,心中已有应对之策。
而一墙之隔的庭院里,魏明烬坐在院中品茗,有小厮来报:“公子,周水生走了。”
从周水生进到辛禾院中再到出来,统共不过一刻钟左右。
但魏明烬却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吩咐:“让人盯着他。”
有人领命去了。
第二日,魏明烬去探望辛禾时,辛禾就同魏明烬道:“明日便是寒衣节了,我如今有孕在身,无法长途跋涉回十里村在我爹娘坟前上香烧寒衣。但我之前在慈云寺为我爹娘供奉了牌位,不知公子可否允准我明日去趟慈云寺,在我爹娘的牌位前上炷清香,也算是尽一尽我这个做女儿的孝心?
辛禾一身月白绫罗衫裙,拢着手炉坐在秋阳里,一张莹润娇柔的芙蓉靥上还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虚弱。似是怕魏明烬拒绝,她一双濛濛秋水眸里皆是忐忑祈求。
魏明烬含笑:“姨娘既想为父母尽孝,我如何能拒绝。不若我明日陪姨娘一道去?”
“不必,公子明日也得为老爷烧寒衣,让琼华陪着我就行了。”
“好。”魏明烬应了。
当天夜里,魏明烬正要就寝时,消失许久的池砚终于现身了。
池砚向魏明烬禀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关于辛禾的。
“属下又重新去了趟十里村,关于辛姨娘在叔叔家的种种,都与奉墨之前打探的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属下从村里一个老人口中打听到,明叔带人离开十里村的第二日寅时末,那老人早起干活时,曾看见辛有志两口子带着两个儿子着急忙慌出了村子,再回来时已是第三天中午了。
“当时他们一家四口是坐着板车回来的,车上还拉着许多东西,其中还有个麻袋。左邻右舍好奇问,辛有志两口子说,是盖房要用的灰料。”
魏明烬用指尖轻叩了两下桌面,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明叔之前说,辛姨娘是被绑着送进府的?”
“是。”池砚应过之后,也反应过来了,“既然辛姨娘不愿意入府,那明叔离开那天夜里,辛姨娘极有可能逃跑了,但后来又被辛有志他们抓了回去。辛有志他们怕此事被老爷知道,所以就用这种掩人耳目的办法将辛姨娘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