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安通过面试的那一刻,像推开了一扇新门,Z世纪娱乐的培训生活随之扑面而来。他被安排进一个临时宿舍,窄小的房间挤了六张上下铺,铁架床吱吱作响,空气里混着汗味、洗衣粉的刺鼻气味和潮湿的霉味。墙皮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窗外是东都街头的喧嚣,汽车喇叭和摊贩吆喝声交织成一片。他把母亲给的布包塞进床底,里面是30块钱和那张纸条:“小安,你要好好的。”他攥紧拳头,暗想:苦和累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工作,拿到钱后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培训从早上六点开始,天刚蒙蒙亮,教官李教练吹响哨子,嗓门大得像小镇菜场的鱼贩:“起床!集合!”李教练是个瘦高个,脸晒得黝黑,眼睛像鹰盯着猎物。他带着十几个学员跑步,绕着大楼外的空地一圈又一圈。暮安瘦得像竹竿,跑几圈就喘得像拉风箱,腿酸得像灌了铅,汗水顺着额头滴进眼睛,刺得生疼。可他咬牙忍着,耳边回荡着母亲咳嗽的声音,想起她熬夜缝衣服的背影,暗想:我得撑住,不能倒。
跑完步是站姿训练,李教练拿根木棍敲他们后背:“挺胸!收腹!别跟个虾米似的!”暮安站得笔直,腰酸得像要断,可他不敢懈怠。第一天,他站了两个小时,腿抖得像筛子,下课时摔了一跤,膝盖磕青了一片。李教练皱眉:“你这身子骨,能行吗?”暮安低头,声音沙哑:“能,我练。”他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继续站。学员里有个叫小赵的胖子,笑他:“乡下小子,撑不住就回去吧。”暮安没吭声,心里却憋着一股劲:我得干出个样,不能让人看扁。
下午是走台步,培训室里铺了条窄木板,模拟T台。李教练喊:“抬头!步伐稳!”暮安第一次上,脚底的泡还没消,走得歪歪扭扭,像只刚学会走路的鸭子。他摔了三次,膝盖又添了块青,学员们哄笑,小赵捂嘴:“这哪是模特,乡巴佬吧!”暮安脸红得像煮虾,可他爬起来继续走,脑子里闪过暮恩抱着破童话书的笑脸,暮平光脚踩冷地的模样。他咬牙,一步步找节奏,汗水滴在木板上,像小镇河边的雨点。
培训不只是体力活,还有表演课。教表演的王老师是个中年女人,烫着卷发,嗓子沙哑,像抽了半辈子烟。她让学员即兴演哭戏,暮安抽到“失去亲人”。他站在教室中央,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眼泪就掉下来。他没学过演技,可他有真心,想起暮达摔门走的那夜,母亲蹲在厨房哭,手里攥着破碗;想起暮恩腿上的玻璃碴,想起暮平喊“哥哥别走”的声音。他哭得肩膀抖个不停,鼻涕混着眼泪,狼狈却真实。王老师眯着眼看完,点头:“有感情,底子不错。”暮安擦泪,心里却酸酸的:这不是演,是真的。
晚上回到宿舍,他倒在硬板床上,床板硌得背疼,隔壁小赵打呼噜像锯木头。他闭着眼,脑子里闪过幻觉——月光下,他装着机械义肢,像童话书里的大侠,扛起一袋袋米面,母亲坐在椅子上喝口热茶,暮恩翻着新书,暮平穿着新鞋跑来跑去。他咬牙呢喃:“我得撑住,妈等着我。”可睁开眼,现实是冰冷的床板和酸痛的腿,他攥紧拳头,告诉自己:再苦也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