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一个月后,他开始接小活儿——拍广告、走秀场,工资不高,几十块一次。第一次是拍洗发水广告,片场在东都郊外一栋破厂房,导演是个胖子,嗓门比李教练还大:“站好!笑!自然点!”暮安站了一天,腿肿得像木头,风吹得头发乱飞,他咧嘴挤出个笑,脸僵得像木偶。导演满意了,他却疼得想哭。拍完拿到50块,他攥在手里像握住一块金子,跑去邮局寄了40块回家,附了张纸条:“妈,我干得不错,你歇歇。”剩下的10块,他买了本新童话书寄给暮恩,想象她收到时的笑脸。
苏珺收到钱,坐在煤油灯下,眼泪掉在纸条上:“这孩子,太拼了。”她把钱藏在破铁盒里,摸着盒子上的锈迹,低声说:“小安,妈等着你回来。”巷子里,鱼贩王婶叹气:“这年头,鱼都卖不出!”修鞋匠老李敲鞋底:“厂子没了,日子难熬。”苏珺听着,越发觉得暮安的钱像根救命稻草,她攥紧盒子,暗想:孩子,妈靠你了。
暮安的工作越来越多,走秀场时,他穿着借来的西装,鞋子大了半号,磨得脚后跟出血,可他挺直背走完,台下掌声稀稀拉拉,他却觉得像雷鸣。一次拍饮料广告,他站了八小时,太阳晒得头晕,导演喊:“再来一条!”他咬牙站着,嘴唇干裂也没吭声。拿到80块,他寄回家,留了5块买了包子,分给宿舍的小伙伴。小赵接过,嘀咕:“你小子,还挺大方。”暮安笑:“大家一起干,苦点没事。”
培训和工作像两座山压着他,可他从不喊累。他想起母亲手上的茧子,想起满叔塞包子的温暖,想起小胖扔馒头的霸道,这些记忆像月光,照亮他的路。他梦见自己站在月光下,手握机械义肢,扛着家里的担子,母亲终于能坐下来歇歇,暮恩翻着新书笑,暮平穿着新鞋跑。他醒来时,满身汗,可眼里有光。他告诉自己:苦和累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干下去,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