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药。”
叼着大包徐徐潜入刚才松萝求救的院子里,寅斑四下看看,然后轻轻挤过帘子走进大殿。将桌上莲花盘里的糕点和残存的一个橘子打包,又将目光投到耳室上。打开右边的耳室发觉什么都没有,寅斑再次警觉地四下扫视,随即用头顶开左边耳室的帘子走了进去。走了两步抬头观望,寅斑猛然驻足。看见那张扑在凳子上的虎皮,嘴里的包裹也啪地掉在了地上。
感觉有什么湿漉漉地东西在舔自己的脸和嘴唇,松萝慢慢睁开眼,立刻看见一片华丽的浅粉色帷帐。发现正被一只老虎在脸上舔来舔去,松萝的第一个想法是这老虎是谁,我认识吗?意识到这想法有点怪异,松萝脑子渐渐清醒,随后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之前那间屋子里还盖着红色的小被子。见松萝满脸惊恐,寅斑道:
“我看你一直发抖,就把你弄回来了。如今好些了吗,小人人?”
猛地想起什么,松萝挣扎着试图坐起来,但马上感觉下身麻木,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两条腿的存在:
“腿……我的腿!你吃掉了我的腿,我的腿!!”
不能接受变成残疾人,松萝脱力地又倒了回去,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寅斑先是一脸手足无措,但很快就露出一个烦躁的表情。在原地转了片刻,寅斑人立起来用胳膊撑着床板露出两根兄贵般的股二头肌。这下松萝又吓得有点不敢哭了,谁知老虎只是用爪子将自己扒拉得坐起来:
“数数看。一条,两条,谁吃你的腿了?我怎么会吃你呢?”
看见两条腿都还在,松萝先是心中一松,随后萎了再也哭不出来。见松萝安静了,寅斑叼起一块点心又叼来一碗水:
“快看,我给你弄来了点心。吃一点吧,身体好得快一些。”
看见寅斑拿来吃的,松萝深吸一口气,随后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你想先把我喂肥,然后再把我吃掉!你不吃我是嫌弃我太瘦了!”
这下寅斑直接炸毛在屋里乱蹦:
“我就是把这府里的人全吃了也不会吃你。说要吃你是看你紧张跟你开玩笑的,你就这么没有幽默感吗?”
被寅斑吼得一个机灵,松萝安静下来转头看着寅斑表演。嘘了口气,寅斑道:
“其实那个女子是我在老胡那租的。我本来就想着过来找你,但又不甘心,想晾你几天。我只是有些寂寞,所以才租了个人。我知道你有诸多不好,别人都比你好。你是真的很差。但我也不怕对你讲一句实话,你的好与不好,我也并不在乎。”
听见这番话,松萝十分震惊,但很快又茫然起来。寅斑说自己好不好他并不在乎,这句话会是真的?但想想看,寅斑应该是真不在乎的。如果他在乎,就不会还来幽州找自己。如果他在乎,应该表现出亲爹和亲娘的样子,那样的态度才让自己觉得习惯。如果说不在乎是真的,想吃掉也是真的,那他想吃自己,自己也不在乎了。毕竟被吃掉是李松萝的宿命,区别只在于被老虎快速吃掉rou体,还是被人类社会慢慢吞噬精神。
映着阴天的日光看见老虎的大脸都小了一圈,而且腮帮子和下巴上的毛都邋遢得打了缕,松萝渐渐感觉有点歉疚。不管怎么说,寅斑是为了来找自己才搞成这德行的。其实寅斑本来都想着算了,他已经养了别人,是自己回去找他,他才会来到幽州。再往前倒,还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去打虎,想要一张虎皮,若非如此,寅斑就不会陷入这样的麻烦。
也许都是自己的错,是那份对荣华富贵的贪婪与饥渴引发了连锁反应。也许亲娘说的是对的,李松萝是一个灾星。自己的出生连累了自己娘,长大后又连累了李松蓝,连累了亲爹,连累了陈家,如今连动物都要连累。
沉默了一会,松萝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哽咽一边拿着块点心就啃:
“寅斑,你别担心,我们还有机会。我会吃胖一些,到时候你就能吃顿饱的了。”
看着松萝一边哭泣一边狂炫点心,寅斑吓得把嘴里叼的点心都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