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干瘦的老人被反绑在椅子上,颈部不正常地耷拉着,身上布满了新鲜的割伤和椭圆形的烟头烫伤,一双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抬起他布满勒痕的脖子,露出的颜面也是青紫肿胀,几颗牙齿掉落在地,明显生前遭遇了暴力殴打。
杨健还注意到老人下肢和背后的皮肤多有红斑,溃烂,问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是开水浇的吗?不太像。
法医吴学淡淡道:“褥疮,双腿肌肉也萎缩得比较厉害,死者应该是下肢瘫痪,现场没看到轮椅,确切的需要解剖后根据神经系统的损伤综合判断。”
现场勘察基本已经结束了,吴学脱下手套,疲惫地揉了揉眼眶:“可以了,拉回局里吧。”
杨健问地上正在装牙齿的物证技术员:“确认死者的身份了吗?”
“娄林子,参与过斗城的重大拐卖案,几年前刚出狱,没想到被雷照平藏在这里,这两年是遭老罪喽。”
语气里带了点幸灾乐祸。
知道斗城拐卖案的人都不会对这些人贩子抱有任何同情心,在他们手上折磨而死的儿童不计其数,雷照平作为当初被拐卖虐待的一批,长大成人后找他曾经的养父报仇并不是不可以理解。
杨健面色凝重,不似以往的干脆利落,太过凶残的作案手法即使是复仇泄愤也显露了出了凶手明显异化的心理状况。
看着周围逼仄狭小的空间,和上面过于空旷的全封闭大厅,长住于此的雷照平心理真的正常吗?
另一边跑走的左蔚又跑了回来,脸有点红:“头儿,你来一下。”
到了二楼,望着眼前的场景,久经风浪的杨健面皮微微抽搐,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其中一个电话。
等电话的间隙,杨健来回走动,捏着袖子打开橱柜,一个有点漏气的人形物体带着大头照顿时摔了出来。
“哔卜哔卜——”
啊,挺先进,还带响的……不过为什么会是这种声音?
……杨健眉头一皱,感到事情并不简单。
眼见头儿脸都绿了,左蔚赶紧跑过来,想要一脚将这玩意儿踹开,却被杨建阻止。
先把碍眼的大头照拿走,再扯开娃娃脖颈上的扣子,灰白的布料的露了出来。
电话恰在此时接通,不顾手下一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头儿”的眼神,杨健思索了几秒,还是按照之前想好的,叮嘱了一番。
挂断电话,他对左蔚道:“把物证科的小刘叫过来。”
“别再打电话来了!说了多少遍!雷照平他死了!”
“砰”地一声把手机砸上布满蛛网裂纹的床头柜,葛晴扑倒在床上“呜呜”痛哭。
几天前她刚给雷照平做完证,后脚雷照平家里就发现了一具被虐杀的尸体,上面提取到了雷照平的指纹和组织。
杨警官告诉她房子曾多次转让,89年产权到了雷照平名下,死的那个人既是登记在楼内的租客,也是雷照平的前养父,现在已经签发逮捕令,以杀人罪和虐待罪对雷照发起通缉。
他提醒葛晴,雷照平之后极有可能会来找她,他们已经在小区周围布防,犯罪嫌疑人穷凶极恶,如果对方联系她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警方。
葛晴这才知道雷照平家里的地下室一直还藏着一个人,想到雷照平上次一直诱导她往地下室去,是想干嘛啊?
杀了她吗?
事已至此,葛晴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也许就像杨警官说的那样,人真的是雷照平杀的,不过是团伙交替作案,掩人耳目罢了。
想到这里,葛晴再次痛哭失声。
这几天雷照平一点消息也没有,反而是媒体骚扰电话不断,带着猎奇恶意的问题令她痛苦不堪。
眼泪流了满腮,葛晴哭得直抽抽,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天色渐暗,夕阳的光透过窗棂洒在了葛晴光滑的小腿上,浴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阴影踏入血红的室内,围着床边不紧不慢的地走动了起来。
来回欣赏了会儿葛晴不安扭动的睡姿,他粗喘着伸出双手,靠了过去。
葛晴再次做起了那个噩梦,比起前几次朦朦胧胧的,这次整个过程显得越发真实粗暴。
冰冷的大手捏紧了,她甚至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喘息声,葛晴双腿抖动,浑身却提不起劲。
蒋成安说从后方勒颈压迫颈动脉窦,可以直接导致昏厥,非常快速有效的杀人方式,前提是力气够大。
很显然这个袭击者力气大得惊人,全程葛晴的双腿都够不到地。
就在她觉得自己即将死亡的时候,那双手却突然向下移,身后的温热的身躯也压了上来。
雷照平的脸出现在视野中,乌黑的眼珠紧紧盯着她,散发着野兽的光芒:“晴晴,舒服吗?”
“啊!!!”
再次醒来,依旧躺在潮湿的被子里,但葛晴迷迷糊糊感到自己身上趴了一个人。
“舅妈?……”
她第一时间以为是买菜的陈红云回来了,沙哑地嘟囔了几句,但很快察觉不对。
一双粗糙的手从不知何时敞开的领子里伸了进去,不断往下滑,往下滑……
随后就像梦里一样,雷照平的脸从脖子后伸了出来,带着诡异的笑容问道:“晴晴,舒服吗?”
“啊!!!”
太刺激了,葛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梦,这一定是梦。
雷照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