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麻掺着满身是血的阿贵,跌跌撞撞地走进院子。阿贵的身体犹如一滩烂泥,嘴里不断呻吟着,经过的地方留下一排排血脚印。
将阿贵放下,越言舟掀开他破烂的衣衫,才发现衣服底下没一块好肉,皆是被反复撕咬所致!
他脸色凝重,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二麻像是被吓傻了,语无伦次:“那鼠妖好像知道我们的计划一般。阿贵为了救我才被鼠群包围,你们没看到,那些老鼠一口接着一口吞咽他的血肉!都怪我,不然…不然也不会……”
似乎是回想起那个场面,王二麻眼睛奋力往外瞪着,流露出惊恐之色,他双手抱头弓起了背,浑身抖如筛糠。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淡蓝色的流光如鱼般钻入他的额内,越言舟道:“凝神。”
清心咒的作用下,王二麻急促的呼吸逐渐变缓,他整个人瘫倒在地,嘴里不忘关心阿贵:“他如何了?”
“已经帮他止住血,现在并无大碍,还需再修养几天。”见他已经缓过气来,越言舟问,“对了,新娘呢?”
“新娘……”王二麻脸色再次变得难看,“我们当时自顾不暇,等找到花轿时,新娘已经不见了。”他无比自责,“是我的错!不该掉以轻心,要不然也不会……唉。”
“木已成舟,你说这些也无用。” 越言舟没有提及“遭天谴”一事,他的指腹在剑柄上摩梭,若有所思。
王二麻问:“你可有什么法子?”
“等。”
“等?”王二麻不太理解,又重复了一遍。
此时窗外传来异响。
原是方才那只麻雀又飞了回来,蹲在窗外歪头看着他们,那双豆大的眼睛里倒映着屋里的情形。召虞抬手,麻雀便扑腾翅膀落在她的手心里,一点儿也不怕人。
越言舟收回视线:“等鼠妖下次娶妻,我们还有机会。”
“可鼠妖不是每天都会娶妻,这得等到什么时候!”现下可不是干等就能找到鼠妖,王二麻心里着急,嗓音一下提高了不少。
越言舟侧眸看向榻上的阿贵,示意王二麻出去说。
等出了屋子,他才低声解释:“道观里的少女小像你可还记得?被选中的新娘皆是容貌端庄者,若鼠妖对这次的新娘不满意,花轿定会再次出现。”
王二麻反应过来:“莫非你?”
越言舟颔首:“新娘手里拿着化形簪,必要时候就会起作用。况且你们这次也不全无收获,至少探到了鼠妖的虚实。”
王二麻还是不放心:“可……你又怎知鼠妖发现新娘容貌不对,不会一气之下杀了她?”
“……”越言舟静默片刻,而后道,“那便要赌一赌了。”
王二麻一时无言以对,兀自陷入了沉思。
风过树梢,沙沙作响。麻雀张开翅膀从召虞手心飞离,直至那麻雀变成一颗黑点,她的视线才暗暗落在了阿贵身上。
两天后,花轿果然又出现了。镇民们也觉得奇怪,纷纷围在两旁窃窃私语。
废宅的修士们亦盯着那顶大红色花轿,久久不做反应。王二麻不可置信:“怎会出现在这里?”
花轿出现的地方正是废宅大门前!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齐刷刷地看着同一个方向。
召虞倚靠着门框,半压眼睑,对周遭的动静漠不关心。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人群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越言舟对召虞道:“我去吧。本就打算无论花轿到谁家,最后坐上去都会是我。”
召虞对这话出乎意料,她面带疑惑地和越言舟对视,然后道:“不必了,我想去。”
若召虞回答的是其他,越言舟肯定会劝阻一番;但她回答的是——我想去。
于是越言舟弯唇:“好。”
一旁的王二麻不是很赞同,召虞修为低,和鼠妖正面对抗定会吃亏。但他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本来就不是真的成婚,召虞本意是随意套了嫁衣坐上花轿就好,结果那繁琐的扣子和系带让她折腾得乱七八糟。
越言舟本想帮她,但手刚摸上衣领就顿住了,他微抿唇随即转身请人帮忙。
来的几位妇人很是热情,见召虞看着年纪不大,时辰又尚早,于是自作主张替她挽了个复杂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