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虞从女子滔滔不绝地叙述中发现,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故事。
鼠仙重伤逃到衣目镇,当时连维持正常人的模样都做不到,但镇子里好心的樵夫仍然将她背回家中修养。
这般相处下来,鼠仙便对樵夫有了不一样的情愫,原本以为樵夫也同她一般,却没想到某一日,收到了他即将成婚的消息。
“鼠仙伤心欲绝,跑去质问。”女子幽怨道,“不料樵夫只说当她是客人。想来是嫌弃她的容貌不够好看。”
话到此处,女子歪头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所以鼠仙剥去了新娘的皮穿到自己身上,去和樵夫成亲。但樵夫很快就发现新娘的不对劲,他非但不高兴,反而拿起地上的砍刀自尽了。”
“你说……这是为何?”
面对疯子一样的言论,召虞当真思索起来,她道:“许是因为你骗了他,我也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不。”女子反驳,“一定是因为我那时的模样还不够美,所以桓郎才很失望。”
女子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称谓变了。
召虞不是很理解,怎么会有人仅仅因为失望,就自戕?
女子的样子近乎魔怔,仿若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她拉着召虞凑到镜前,喃喃道:“你瞧,我现在是不是很美?”
镜中女子容貌妖冶,那双眼睛透露着疯狂、怨毒,与这副皮囊格格不入。
妖怪披着人皮,怪不得召虞先前一直闻不到妖气。
她依着女子的诉求,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答非所问:“我一直很好奇,你身上为何会有奚常的气息?”
女子被召虞跳脱的话题弄得一怔,眼瞳快速转动几下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耽搁的时间过久,召虞属实有些不耐烦,看来这么问是问不出来了,于是讽刺:“是不是每娶一位新娘,都要问这个问题?你如此自卑,看到那些貌美女子时,心里可是在滴血?”
女子瞬间被激怒:“你说什么?!”
等她转身,又是一愣,原来召虞趁方才的间隙跳到了石室外。她顿时怒不可遏,挥起利爪往召虞的方向飞来。
只是还不等她靠近召虞,就被踹飞出去。那力道之大,将她又踹进了石室内!
“是谁!出来!”待女子看清来人后,脸上充满不可置信,“怎么会是这个东西!”
确实不能称之为人,毕竟那东西长着尖锐的獠牙,鼠像人身,凶猛异常。
正是那个——纸鼠轿夫!
不等她反应过来,纸鼠又发起攻击,尖牙咬向她的脖颈!而纸鼠身后的召虞早已躲进了石壁凹槽处,她双手成决,游刃有余地操控着那只纸鼠。
随着那边打斗声越来越大,眼见那女子已然落了下风,岂料甬道里的灯烛竟在这时熄灭了!
黑暗中,纸鼠长臂挥舞的动作一滞,绿豆大小的眼瞳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
不远处的召虞双手缓缓放下,山洞里没有火光照明,她根本分辨不出那个女子在哪里。女子身上奚常的气息太淡,她需得离近些才能闻得出来。
但那女子对此地极为熟悉,狡诈地故意发出声响,引纸鼠扑了个空,接着就是一阵撕拉声!
“这里怎的这么黑!”
就在这时,王二麻的声音从甬道尽头传来,听脚步是有两个人。
紧接着,一张发光的符篆悬浮在空中,霎时将召虞眼前的黑暗驱散开,她眸光一亮:“这个好用!”
再去看那头的纸鼠,它的胳膊被扯断了半只,晃晃悠悠地挂在上面。但它的力气极大,即使只剩一条胳膊依旧能将女子举起,甚至将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
“那位是谁?”
召虞不用回头也晓得是谁,她回答:“传闻中的鼠大仙。”
越言舟恍然大悟:“怪不得……”
后一步赶来的王二麻瞪大双眼,眼睛随着纸鼠的动作快速移动:“那是何方神圣,速度竟如此快!”
但鼠妖也不是吃素的,见情况不利,她猛地朝落单的王二麻方向探去。
王二麻反应不及举剑要挡,但鼠妖的利爪已经摸上他的衣领。
身侧陡然出现的长剑拦住了鼠妖的攻势,越言舟手腕一转,剑光疾起,鼠妖被连连逼退。
“原以为上次给你们的教训已经足够了,没想到是我中计了!”前有狼后有虎,鼠妖脸颊和腹部皆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她抬手摸着脸上的伤口,眼睛骨碌碌地左右转动,闪现出一抹挣扎。
鼠妖跳起又是躲过一记重击,但也就是这个翻身的动作,不知她做了什么,整个山洞开始晃动起来!
“不好,洞里有机关!”
有人立即反应过来,抬手在他们周围罩下一道金光,掉落的碎石被火速弹开,下雨似的乒乓作响。被震动惊吓的鼠群从他们身旁窜过。
召虞马上去看那只鼠妖所在之地,却再看不到对方的踪迹——鼠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