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黑雾从尸身上冲出,召虞侧身躲过,踩着棺椁翻身跳到另一边。再抬头时,那团黑雾却消失不见了。
她警惕地在周遭检查一番,却没发现别的异样,于是问越言舟:“你方才可有看到那团黑雾?跑哪儿去了?”
没有回应。召虞站到越言舟身后,蹙起眉头伸手拍他的肩膀,不料对方像是刚从梦魇中惊醒一般,浑身一颤。
“……”她转到越言舟跟前,歪头去看他,“你没事吧?”
越言舟睁开泛红的双眼,眼里倒映着召虞的模样,他急促呼吸着又缓缓归于平静。
召虞又问了一遍问题,越言舟才神色如常地摇头:“不曾看见。”
他的反应过于怪异,召虞狐疑地围着他打转:“你当真没事?”
越言舟眼眸随着召虞移动,笑道:“当然是真的,刚才只是突然感到心悸,不骗你。”
见他神色并无异样,召虞只得作罢。若是越言舟出事,该死主仆契约届时肯定又会发作,她现在可不想二人同归于尽。
回到棺椁旁,看清里头情况后召虞轻啧了一声:“假的尸身。我就知道奚常不可能乖乖躺在这里给人报复,看来这个墓室只是一个幌子。”
越言舟拾起棺内的一缕黑发:“傀儡替身术需取得原身身上之物作媒,血肉为引,做出来的傀儡才能和本体相似。奚常的头发就是媒。”
“怪不得越靠近棺椁,奚常的气息就越浓郁,我们被他耍了。可恶!”召虞拿起那缕黑发往空中丢去,发丝瞬间燃烧变成一把黑灰。
“给我铃铛就是要我找到他,既然如此还设什么假墓!”她抱胸冷哼。
越言舟道:“奚常仇人数不胜数,他这么做是怕找来的不是你。”
一阵沉重的闷响过后,王二麻脸色凝重地走下石阶,看见这里的情形仅仅是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我在铜镜后发现了通往这里的密道。越公子,那只鼠妖我们绝对不能放过她!”
他边走边骂道:“怪不得鼠妖娶八位妻子,竟然是只为给自己做人皮衣裳,简直是丧心病狂!”
越言舟跟随他来到石室内,他站在那七具骸骨前缄默良久,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才道:“若我猜得不错,衣目镇的结界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先下山,绝不能让她逃了!”
***
还是不对劲。召虞思来想去摸不清头绪,她乃剑灵,不似普通人一般生老病死,但现在竟然觉得浑身无力,胸口方寸之地跳动异常,这些感受使她内心逐渐升起烦躁之意。
“不对。”
若这并不是她本身的感受呢?
召虞抬首看向前方的越言舟,他们结契后本就心意相通,只是她之前故意忽略了这一点。
想到此处,她快速走到越言舟身旁搭上他的脸颊,触手果然滚烫。
她肯定道:“你病了。”
越言舟被她的动作搅得步伐微乱,随后故作毫不在意:“有些发热,待会儿便好了。”
召虞不满:“可是我会难受。”
这话令越言舟和王二麻齐齐一惊,后者装没听见走得更快了。
前者一时间无所适从,暗道:还有外人在此,召虞说话怎的这般直白。
“我就说解除契约吧!你生病了,我也得跟着难受。”召虞叹出长长一口气,“想不到我堂堂剑灵,竟然也要受病痛之苦。”
“……”越言舟略感失望,他拿出一粒丹药含在舌尖下,“抱歉。”
召虞这才满意颔首。
但那粒丹药没有发挥作用,越言舟的病越来越严重,甚至渐渐伴随着头痛。
镇子里唯一的大夫对此病避之不及,他丢下几个药包,匆匆离开废宅前嘴里不断念叨着:“又来了!鼠疫又开始了!”
鼠疫?
召虞从王二麻嘴里听过,似乎是个很厉害的病。她正要询问,不料原本看起来健康的王二麻,竟然倏地倒地,浑身发着热气。
最先出现病症的越言舟反而还清醒着,他单手扶额,低声道:“是阿贵。他被带回来时就患上了鼠疫,我们二人都同他接触过。”
召虞去阿贵屋里一看,人不见了。她不觉惊讶,同越言舟说了后问道:“那该怎么做?我可不会治病。”
越言舟喘着粗气说:“找到鼠妖,她一定有解药……”
即使只能感知到越言舟一部分的病痛,可依旧扰得召虞心生郁气,她恶狠狠地想:找到那只臭老鼠,把她撕碎!
还没踏出屋门,越言舟突然又道:“你如今不能随意使用灵力,要小心。”
召虞随意摆摆手,她当然不会自己上,捡回来的那只纸鼠修修补补还能用。
此时天光还未大亮,早起的人家点上了烛火,晨雾之中散发着朦胧的光辉。
山林里却仿佛还浸在夜色当中,时不时发出树叶摩擦声。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停在山洞外边,其微弓着腰,戒备地观察四周。发现无人看守之后,才加快脚步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