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转账信息前那突兀的红色感叹号，韩楚怡无奈地叹了口气。

汽车脱离了粘稠如粥的车潮，开始加速往前方进发。

韩楚怡靠在车背上，一时脑海中思绪万千。

在国庆的那场婚礼上，韩楚怡曾不止一次地感受到藏在暗处的视线，它虽谈不上威胁，但也给人带来莫名的紧张感。

而今礼金薄中多出两千礼金，又正挂在她的旧名字下。

到底是谁这么无聊…

思来想去，她始终没能得出答案，而导航在这时显示已经到了站，她也只能将它抛之一边，提着繁重的礼品快步至工厂的大门前。

人还没来，韩楚怡进接待室简单布置了一下，早早添上了水果和茶，相关的资料也被摆在了桌上。

此外，她还把要给客户送的礼摆在了桌面的最前头，确保他一来就能看到。

同她一起的还有车间主任老赵和其他几人，见她这么细心，纷纷夸赞了她一番。

忙活完后，几人早早地到了工厂门口等待。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终于见到一辆黑色轿车远远地向这里驶来。

客户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四十分钟，韩楚怡也不恼，立马挂上招牌的笑容小跑去车门边迎接。

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韩楚怡迎上去喊了声“肖总好”。

短短的几字间，肖总听出她的口音有些熟悉，于是也拿捏着这个语调问道：“你是晓川人？”

“是的，没想到这都被您听出来了。”

老乡异地相见，买卖双方倒是拉近了些距离，肖总笑着点头说了句“可以”，随后背着手踱步进了工厂。

韩楚怡几人簇拥着肖总，带着他的团队参观了工厂的车间。

老赵负责主体的解说，韩楚怡负责总体的解答。

他们团队问的内容基本与产品相关，主要的集中点还是在产能上。

还好公司最新研发的产品相较之前已大大提高效率，做到保质保量不是问题。

再加上韩楚怡的一番吹嘘，这些功效已被她吹上天花乱坠。

顾客团队也不是那么好磨的，来参观的几人只点点头，并没真正表态。

一番交涉下来，韩楚怡和老赵都有些口干舌燥，面上的神色与语气却依旧不改。

车间被参观完，几人已经快走到工厂的另一头，韩楚怡侧身伸出手，引着他们去往了接待室。

“肖总，您慢点，这边请。”

如这几人料想中的，刚一打开接待室的门，肖总就“嚯”地惊讶出了声。

他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最前头的晓川特产的烟和酒，这些上乘货色让他的脸色松动了些。

韩楚怡领着肖总慢慢行至座位前，边走边介绍道：“早知道您是我的老乡，所以我国庆回老家那几天特地留意了一番。晓川这几年新研了这些烟和酒，都是些好牌子，我也不知道您的具体喜好，就都给您带了点。”

和肖总对话时，她又切换回晓川人说话的语调，熟悉的乡音引得旁边人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这晓川我也有阵子没回去了，也难为你有心。”

肖总的面色也终于缓和下来，挺着他的大肚腩入了座。

见老板态度变化，带来的团队也识趣地在沟通环节换了副温和面孔。

销售销售，不仅要会推销，在售卖环节也要将自身利益最大化。

唇舌交战之际，对面给韩楚怡抛来的“你们定价怎么这么高”“最低能让多少钱”“这产品买回去效能能做到多少”，都被她用自己公司和其他公司的对比巧妙地化解。

但也正是这里给她出了个难题：既然十年前的旧机子能做到那么高的产量，那现在的产量能不能在它的基础上翻一番？

当年那几批货多多少少是次的，在场的几人心知肚明，无论是甲方还是乙方。

但大老板肖总却额外在意这些，在吞云吐雾间缓缓道：“当年三月的那一批货进价贵出价也贵，要是做成了我公司也能往外再扩张，可惜一把火烧来掺了不少杂质，这批货也砸手里了。你是晓川人，应该听过这些事吧？”

他指的是韩楚怡。

“是是，我这次回去还听着我朋友说了。”韩楚怡点点头，“说是电路老化引起了火灾，把仓库棚子烧着了。”

肖总摇摇头，深深吐出了一口烟圈，红色的微弱火光在他的手指间忽明忽暗。

“哪是什么电路老化，都是人为的，不晓道哪个孙子把我棚子故意点着，估计就是那几家。”

他又随口点出好几个工厂的名字，都是同期与他相竞争的其他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