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清音带着朝儿坐车去了宫门口。
门前来来往往的都是官员,她只敢站在远处看看。
她一个平民女子,既不是皇亲,也没有诰命,连东宫的门口都到不了,怎么去求见?
她想了想,跟朝儿说道:“走,咱们去东安门大街,亲卫司的牢房在那里,看能不能见一见表哥。”
东安门大街离宫门只隔了两条街,两人走路也不过半刻钟就到了。
到了牢门前,只见那黑色的大门沉重而压抑,门前立着石雕的狴犴,样子狰狞。
门前站着两个挎着大刀的衙差。
朝儿掏出一块银子,上前陪着笑道:“这位差爷,可否通融一下?”
那衙差接过银子,掂了掂,想是还算满意:“说吧,什么事儿?”
朝儿说明来意,道是想见一见昨日抓进来的翰林院编修周宜滨。
那人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这位编修大人竟敢殴打太子殿下!谁敢放你去见人?”
朝儿又拿出一块银子塞进了他手里:“大.爷,通融一下吧。”
那人将银子放到了袖子中,却依然摇头:“不行,通融不了。”
朝儿这个气啊,你通融不了,收银子干嘛?
宋清音想,既然主意是安喜出的,如果能找到安喜的话,没准儿他能往东宫递个话儿呢。
她拉住气呼呼的朝儿,凑到跟前问那位衙差:“这位差爷,东宫有一位安喜侍卫,不知差爷可知道?”
那人一听,心想,那可是太子的心腹手下,他立马朝着虚空处拱了拱手,说道:“什么侍卫,那是安统领,安大人!怎么,你认得?”
宋清音点了点头:“认得,以前有些交情,不知他现在住在何处?”
衙差摇摇头:“我们这种小兵,哪里知道安大人住在哪里!”
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谁知道你是不是诈我?
宋清音失望,正要拉着朝儿再去想办法,就见远处来了一男子,穿着黑色绣暗金云纹的朝服,挎着大刀,身后跟着两个牙兵。
门口的两名衙差急忙上前行礼:“卑职见过孙大人!”
宋清音一看,这不是孙兴安吗?
三年前,萧永贺走的时候,曾跟她说,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五城兵马司的孙兴安。
她虽然没有去找过他,但却是认得他的。
他是萧永贺的师兄,以前到府里找过萧永贺几次。
“孙大人!”宋清音赶紧上前喊了一声。
孙兴安扭头一看,是萧永贺的夫人,不对,前夫人。
他冲她一抱拳:“是弟妹啊。哎呀,看我这嘴……宋姑娘,你来这儿有事儿?”
孙兴安是萧永贺的朋友,而她却想让他帮着救周宜滨,宋清音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明了来意。
不想孙兴安一点也没为难她,豪爽地说道:“好说,不就是见个面吗?跟我来。”
宋清音千恩万谢地跟着孙兴安往里走。
那名衙差悄悄将银子又塞给朝儿:“哎呀,姑娘怎么不早说是孙大人的亲戚,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嘛。”
朝儿收回了银子,哼了一声,追上了宋清音。
进了监牢,顺着狭窄的通道往前走,宋清音只觉阴森极了。灰黑的墙上全是霉斑,潮.湿的地上散乱地铺着一些干枯的稻草,地上和乱草间隐隐还能看到血迹,每间牢房里都有几个囚犯,他们手上、脚上都带着铁链,或躺或坐,有的看起来半死不活。
宋清音看得心惊肉跳。
表哥他,会不会被用了刑?他一个读书人,只怕……
孙兴安带着她到了最后一间牢房,只见周宜坐在稻草上,左眼眶一片乌青,身上还穿着朝服,手脚没有戴镣铐,身上没有血迹,应该是没有受刑。
“表哥,你怎么样?”
“音音,你怎么来了?”周宜滨几乎是扑了过来。
孙兴安并没有打开牢门,只说道:“一刻钟,快点说,一会儿我来接你。”
又叫朝儿:“小丫头,你跟我一块儿走,叫他们说话。”
孙兴安和朝儿走了,宋清音隔着铁栏杆打量了一下周宜滨:“表哥,你身上没受伤吧?眼睛是怎么回事?”
周宜滨颓然道:“是萧……是太子殿下打的。”
宋清音沉默了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何打你?”
周宜滨道:“昨日午时我去吃饭,遇到了萧……遇到了太子殿下,他穿着常服,也没带着人,我很惊讶,问他怎么回事,他明明活着,侯府却说他死了。他说阴差阳错被人救了。我替他高兴,要请他吃饭,还邀请他参加咱们的婚礼。他就变了脸色,叫我把亲事退了,我自然不同意,他一拳打在我眼上……后来,我还手了,就被亲卫司的人一拥而上,抓了。我哪里知道他就是新任太子!”
宋清音叹了一口气,萧永贺就是一门心思想要她与表哥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