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滨晕晕乎乎地回了家,只觉路上的柳枝都飘舞得格外好看,家中园子里的花美得都要冒泡泡了。
“娘,表妹她同意了!”他迫不及待地跑到江氏院中,通报这个好消息。
江氏刚刚小憩醒来:“同意什么了,看把你高兴的,声音这么大,把你老娘的耳朵都要震聋了。”
“当然是同意成亲了!”周宜滨凑到江氏身边,两眼放光,“娘,你快请官媒去提亲。”
江氏这才反应过来,也喜笑颜开道:“那敢情好,我这就叫人去请媒人。”
她高兴地看了儿子两眼,又嫌弃地将他推开了:“从哪儿弄的这一身泥?像个泥猴子似的。”
周宜滨嗨嗨一笑,这是他给表妹摘杏花,摔了一跤弄的。
“母亲,我回去换身衣裳,您赶紧去提亲啊。”周宜滨又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接下来,江氏请了官媒提亲,又给自己的堂.妹,清音的母亲写信,告知亲事。
宋母接到信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三年前就和离了,如今要嫁给堂姐家的儿子周宜滨。
她先是埋怨女儿不声不响地和离了,心疼她一个人在京城艰难过活,接着又高兴起来,如今女儿要嫁到堂姐家了,堂姐这个人最是和善,堂外甥周宜滨又年纪轻轻中了进士,女儿也算有福了。
宋父身为镇抚,轻易不能离开泊吾郡,所以宋母就带了大儿子宋义安和二儿子宋义泽动身来了京城。
宋母见到女儿,先抱住她哭了一场,然后又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死丫头,和离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跟家里说。这几年来,我整日烧香拜佛,盼着你能怀上身孕,得个一儿半女,谁知你……”
宋清音撒娇道:“娘,您怎么一来就打我?要是我早告诉了您,只怕是活不到今日。”
“你个臭丫头!”宋母点了点宋清音的额头,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江姨母听说堂妹一家来了,也赶来厮见。两姐妹抱头痛苦,诉说别后离情。
接下来,两家过了六礼中的前五礼,将吉日定在了四个月后的七月初十。
大哥宋义安在军中做小旗,不能多待,过了几天就走了。
二哥宋义泽去年中了秀才,今年秋天要参加乡试,本来也是要回去的,但周宜滨建议他留在岳翰书院读几个月书,等送完亲,再回泊吾郡考试。
京城的书院自然比边地的强不少,这样一来,他既可以参加妹妹的婚礼,又能得到名师的指点。
宋母也觉得如此甚好,这样等女儿成了亲,她与二儿子正好一块儿回家。
宋清音租住的小院只有正房三间,东厢房是厨房和柴房,没有西厢房。宋母与朝儿住了一间屋,大哥、二哥原先都借住在周家,如今二哥去读书,就住在了书院。
宋母帮着女儿准备嫁妆,有时去铺子里帮忙,或是与去周家与堂姐叙话。
这期间,朝廷发生了不少大事。
南边,太子的势力越来越大。朝中,皇帝对肃王越来越不满,又想扶持刚刚十五岁的八皇子。
肃王狗急跳墙,发动宫变,杀了八皇子,刺伤了皇帝。
肃王被当场斩杀。
这么多年来,皇子间你争我斗,成年的健康皇子竟已没有了。
皇帝已经将近六十岁了,又受了伤,自知不可能再培养一个好儿子,他怕自己死后社稷倾覆,思来想去,终于做了决定。
他下旨承认自己当年冤枉了太子,并传位于太子,自己退位做太上皇。
六月下旬,太子带着十万大军进京,七月初登基为帝,年号宣和。
追封先太子妃为皇后,儿子赵元洛为太子。
宋清音并没有意识到这事儿对自己有什么影响,还跟着众人一起围观了太子进京时的盛况。
七月初七这天晚上,江姨母驱车匆匆来到了后沿胡同。
“音音,这可如何是好?”姨母脸上泪痕末干,愁容满面,“再有三天就是成亲的吉日了,你表哥却被亲卫司的人抓了。”
“这是为何?”宋清音疑惑,“表哥怎么会得罪亲卫司的人?”
亲卫司是掌管皇帝仪仗和皇宫警卫的,表哥只是个翰林院编修,能犯什么事儿,会被他们抓走?
“你姨夫下午托人打听了,说是午时滨儿出了翰林院,遇到了太子殿下,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竟打了起来,然后……滨儿就被亲卫司的人抓了。你姨夫去东宫求见太子,太子不见,他正束手无策时,一位东宫侍卫出来了,竟是原先萧世子身边的安喜。他悄悄跟你姨夫说,可以叫你去试试。”
当时,江姨夫吃了一惊。新太子竟真是以前的宣宁侯世子!
新皇是半月前回京城的,而新太子做为押后人员,带着十万兵丁,在新皇登基之日才赶到。
当时太子一身盛装,站在高台之上,并无人看清他的相貌。
典礼过后,新太子到六部视察,江姨夫远远看到,新太子与以前的萧永贺生得很是相像,他与其他人私下讨论,见过萧永贺的,都说有六七分像。
但江姨夫也没想过太子与萧永贺是同一人,只是感叹世上奇事多,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竟生得如此相像。
毕竟,萧永贺三年前就过世了。